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不嫁前夫 作者:天言月 文案 林晓,离婚了。 能从抠门凤凰男那里得到一笔可观的金钱,不枉她跑到外地卧薪尝胆。+ 只是这得来的钱怎么花得这样快。 仅剩一套房子可以安身,感觉一下又回到解放前。 关键是花钱的几个男人,她都没碰过,不管是长得普通的,还是长得养眼的。 难道林晓的命里犯桃花,碰不得男色,一旦碰了,重则倾家荡产,轻则伤心。 再后来,林晓的肚子大了,要生孩子了,仿佛生活从未好过。。。。。。+ 玻璃心的,觉得文章内容太现实的请点叉离开即可。 +++++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学泽 ┃ 配角: ┃ 其它:的女人渣男凤凰男 ================== ☆、游轮(1)   一年前,林晓站在民政局,手里拿着两个红本本的结婚证,打了个电话,“俞学泽,我要和你离婚。”   那次没能离婚成功,林晓鬼使神差地跑到了A市。   一年后,俞学泽来到了A市,带着离婚协议。总算,两人算是划分清楚界限了。   那天,看过离婚协议,林晓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伸出一只手,翘起一边嘴角笑道:   “俞学泽,恭喜你呀!恭喜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小姑娘、还有你的女下属逛街吃饭看电影了。”   俞学泽看着她的手没有去握,冷着脸离开了A市。   林晓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把钱花得这么快。国庆期间,在网上报团买了“量子号”游轮的船票,收拾了几套衣服,和老金便登上游轮。这是第一次坐游轮,拿着两天前从“前夫”那里得到的钱买的船票。   此刻脚踩在游轮的甲板上,伴随着微微的晃动。林晓有点晕船,胃部隐隐传来一阵阵的不舒服。老金过来扶着她在一张白色沙滩椅上坐下,“放松点,放松点。”他拍着她的背,让她跟着自己深呼吸,慢慢吐气。也许是服下的晕船药有效果,林晓的不适感在减轻。   “老金,谢谢你。”林晓拍拍他的手背,整个背往躺椅后面一靠,从手袋里拿出太阳眼镜。   老金笑了笑,坐在旁边的白色沙滩椅上。   双手枕在脑后,她尽量忽视老金看着自己身体的灼热视线,好在戴着太阳眼镜,没让自己显得那么尴尬。今天穿了一件连衣裙,领口有点低。虽然现在人瘦了许多,胸部还是丰满的,隐隐让人可以看到那引人注目的线条。来往的人经过,不管男女都会往她身上露出白皙的皮肤部分瞧上一眼。这次答应老金出来玩,主要是离婚成功让她放下了心头牵挂已久的事。和老金的关系算是朋友却又暧昧,只因离婚不久前老金对她说的那句“林晓,我喜欢你。”   进了预先定好的房间,她和老金一人一间房。林晓还记得当时老金听她要一人一个房间时,眼神里闪过的一丝失望。尽管她现在是自由身,大可以和任何一位单身未婚的男人发展关系,可她还是不想和老金共住一个房间。   “林晓,你这个洁癖精。”她忘了是谁这么说过自己,这话很精准地指出她的毛病。和他人共用一个空间,她就会浑身不自在,除了那个人。   房间不错。一进门,两米宽的大床,洁白的床单,棕色的梳妆台,电视机,小套沙发,浴室,还有一个阳台。林晓到隔壁老金的房间一看,格局和自己差不多,床的位置和自己的是头顶头的。两人把行李归置好,换了身舒适休闲的衣服,便去找吃的。游轮上的餐厅很多家是免费的。老金提议去自费餐厅尝试下,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去了免费餐厅。免费的东西总是受欢迎的,一进餐厅人多的拿餐要排长龙。他们这次出来玩,选的时间太不凑巧了,刚好是国庆期间,很多人都乘着假期来玩。   毕竟在豪华游轮上,虽然是免费餐厅,菜色却是不错的,很合两人的胃口。“阿晓,看这边。”老金拿着单反,让对面的女人看着镜头。   林晓拿着叉了一只虾的叉子,对着镜头大大方方的微笑。老金是个摄影爱好者,除了在家里帮忙做事,其他时间便是到处走走,拍拍照。   “记住,不要。。。”见老金拍完照,还摆弄着摄像头,还拍了几张食物的照片,她想到一事,提醒一句。   “不要放到网上去。我知道了,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老金突然给她来这么一句似情话非情话,让林晓刚放进嘴巴的虾肉嚼起来不知是什么滋味。   游轮上的娱乐设施很多,有攀岩,游泳池,冲浪池,赌场,甚至还有图书馆。这次目的地是长崎,很多富有的大妈都拉着自己的姐妹们,或者一家几口来购物。   “哎呀,妈呀,不行了。”林晓都不知自己怎么就被老金忽悠着爬了上来。本来之前两人在游轮上晃来晃去的,想着找点什么打发打发时间。看到有许多人围在攀岩区,报团前,两人都预约了这个项目。林晓没有玩过攀岩,感兴趣的围观着人家往那一个个疙瘩上交错登上去。   不知老金啥坏心眼,一个劲地说服她去爬。林晓苦笑道:“你一个大男人叫我这个小女子爬高爬上的,算什么呀?   老金晃晃脖子上挂的单反相机,说要给她拍照。   两人也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就走到了排队那块。工作人员拿出了装备,林晓看了下那块攀岩板,咬牙穿上了装备。就疯狂一次吧,前面的人生,活着什么都不敢去做,现在就要什么都尝试,别等手里什么都没有了再来后悔叹息。   “哎呀,妈呀,真的不行了。”林晓瞄了眼底下,都看不清老金的人在哪了,有点腿软。底下围观的游客不停地给上面吊着的玩客加油,有的还很技术性地在底下给上面的人喊哪只脚在哪落脚。   前面她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导,小有成绩地爬了一段距离。旁边同玩的游客,也在战战兢兢地找落脚的往上爬。   不要再喊加油了,加几号油都没用!林晓烦透了底下乱加油的观众,一面咒骂老金不厚道,这样坑害自己,一面找落脚点。   其实这种供大众娱乐的攀岩板高度比真正的攀岩室内的要低上许多,有些游客可以攀到顶,有些游客攀到一半就下来了。   最后,林晓咬紧牙根还是攀到顶部。等人被放下来时,底下的人鼓掌欢呼,老金过来紧紧地抱了抱她。工作人员还送了一顶某个运动品牌的遮阳帽给她作为奖品。   仿佛玩开了,林晓现在想给自己来点刺激的。仿佛没有刺激,整个人生便是一潭死水,丢块石子下去也只泛起一圈柔和的涟漪。以前林月就对她说:“林晓,你每件事情都这么认真谨慎,有意思吗?”那时她还颇看不惯林月出去和朋友疯玩的样子。   玩完攀岩,她和老金又来到了冲浪区。看着两个教练技术娴熟地在水里向游客展示冲浪的技巧,林晓跃跃欲试。她想拉老金一起玩,却对人喊了半天没反应,一个劲拿着相机对着大海拍个不停,唯有自己过去玩,排在队伍的后面。   下了水,一旁的教练教着在冲浪板上怎么保持身体的平衡,林晓既是紧张又是兴奋。她玩过水上乐园,对这类有点类似的运动还是熟悉的。游轮上的冲浪,不比到海里去冲浪,又有教练在一旁看着,林晓没多久就掌握了窍门,穿了长袖泳衣,黑色短款泳裤,在水里玩得好不痛快。边上的老金不停地拍照,林晓一心思放在冲浪上,玩没多久人就撑不住了,只能下来留给后面的人玩。   一整天下来,林晓是玩得腰酸脚痛。这一会爬高爬上,一会儿进水里,这玩也是体力活。吃晚饭的时候,两人胃口特别好,吃饭速度也比平时快些,一个劲地进食,连聊天都顾不上。果然,好胃口还是饿出来的。   吃完了饭,林晓和老金在甲板上散步,周围都是不认识的游客,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人莫名的轻松。下午五点吃晚饭,这会散步刚好看了一出海上日落。橘黄色的日光映在海面上,看着远处,仿佛整个心都静下来了。   “咔擦”一下,老金对着日落拍下了一张,“好美。”   “是呀。你又拍我!”被照到,林晓指了指老金的相机。   “你美呀。”   “是吗?不如,我也帮你照一张。”说完,她要去拿老金的相机,却被老金挡来挡去。两人你推我搡的,不知怎的气氛一下变得暧昧了。看着面前逐渐接近放大的脸,林晓扭过头,抿着嘴唇尴尬地笑了笑。   老金无奈地笑了一声,掩着额头面朝大海,好半晌才提议去KTV唱歌。林晓答应了。   林晓的嗓子不大好,唱歌基本是五音不全的。学生时代,还常常和同学、朋友庆生去KTV凑凑热闹,偶尔被叫去唱个歌总要推脱,实在辞不掉每次唱完歌总会被笑好长时间。做了大学辅导员,更是很少去这样的场所。那一次,隔壁办公室人文学院的李老师生日,硬是把林晓办公室的四名老师给拉过来唱K。本来几个老师,六女二男,在包厢唱着歌,喝着啤酒果汁,扯着嗓子聊天可以很快把那晚给混过去,却还是让她看到了不堪的一幕。   这酒水喝多了,人就要上厕所。寿星公李老师唱罢了歌,就赶着上洗手间,还顺手拉上了林晓。林晓不喜欢这个人文学院的李老师,源于她的大嘴巴,有点事情让她知道了,整栋教学行政大楼都会人尽皆知,故平时并不常常和这人多来往。一边纳闷着李老师今晚为何对自己这么热忱,连上个洗手间也拉上自己,估计是啤酒喝多喝晕了脑袋,一边还是给人家面子跟上去。   刚经过一个包厢,门没关严实,李老师一下子就推门进去。林晓以为人家是喝醉了,走错了门,忙上前打算把人给拉回来,却没想见到熟人。只见包厢内那趴在一个女人大腿上的男人,看上去真像俞学泽。俞学泽的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江雨、苏君昊和几个穿着正装的人也在场。李老师笑着对那女人打招呼,还问道:“姐,刚就见你来。这是你男朋友吗?”   “嫂子。”江雨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对进门的林晓打了声招呼,又补充说道:“学泽,这是喝多了。你在这就好,和我一起送他回去吧。”说完赶紧把趴在女人大腿上,醉成烂泥的男人扶起身。旁边的苏君昊对着林晓点了下头,帮忙把人给搀扶起身。   就着包厢内昏暗的灯光,林晓仔细地打量了那个女人的脸。女人仿佛认识自己,还对她笑着点了下头打招呼,甚是有风度。只听她说:“学泽这是醉了,都认不清人了。”   林晓对着几人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一口气仿佛堵在胸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去了原先的包厢和几个老师说了一声,随后便坐上了江雨的车。江雨开着车和苏君昊坐在前面,后座坐着林晓和俞学泽。车上没有人说话,静谧得诡异。   “李珏,李珏,你不用喝,我、我帮你喝了。”俞学泽被酒精烧红的脸颊,在座位上忸怩了几下,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可林晓还是听着挺清楚的。前面开车的江雨干咳了两声,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过来,林晓注意到了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前方。   江雨和苏君昊把俞学泽架到了住处,把人搁在床上,就走了。临走时,一向不多话的苏君昊就说了一句:“早点休息,关好门窗。”便离开,后脚江雨跟上去,回头对林晓补了一句:“一切都是应酬,客户的案子胜诉了,今晚请我们过去,嫂子别想多了哈。”   外人走了以后,门关上了。一切仿佛止于平静,实则争论才刚开始。林晓听江雨说的最后几个字“别想多了”,从未想多过,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少了吧。不是说今晚要加班研究案子吗?不是说晚饭没空吃,只能在办公室吃杯面?当时在电话里听到他晚餐只能吃杯面,自己又被同事拉去庆生没办法为他做点什么,还颇感愧疚作为一个妻子不够关心自己的丈夫。   林晓进了卧室,走近床上的那个男人身边,一股浓烈的酒味迎面扑来。爬到床上,想给男人把外套给脱下来,却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抱住,反转到床上立马被压住。脸上胡乱地被吻着,任凭使出最大的力气都推不开身上的男人。曾经听他鼓着结实的手臂说他当年高考完暑假装了将近三个月的空调,筹齐了学费和生活费,那时还为他的辛酸经历感慨心疼过。   身上的男人还在胡闹,林晓劝了几句便由着他去,在他进入她时,只听男人说了一句:“李珏,宝贝。叫我,快点叫我。”本来被挑起的身体还在发热,却因这句话突然一下子变得冰冷,轻轻地问男人:   “你叫我什么?”   男人只管在她身上律动驰骋,林晓等了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却在最后他释放的时候听人喊了一句:“李珏。”而后整个人趴在她身上。任由男人死狗般地趴在身上沉睡,林晓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呆呆的,好久才有泪珠从眼角流出,一直蜿蜒到耳洞,到枕套上。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狂! 2016-11-09 又作修改一次。。。。。。 有同行来看过,说这种文太现实了,不会有萝莉来看。笔者以为自己还是个沉浸在幻想中的人,从未投入到现实中。然而生活总是呈现出最现实的一面给某些人。我把男女主角的年龄设定在那个阶段,就从未想过会受萝莉关注,非常不会写青春文,海涵哈。 ☆、游轮(2)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留言,让我知道有读者的存在吧 (*^__^*) 嘻嘻…… 11-09修改一次   一夜做的梦荒唐杂乱,林晓梦着梦着就醒来了。醒来在床上睁着眼睛躺着,看着室内的暮色,听着海面隐隐传来的海浪声。   昨晚和老金两人在游轮上的KTV唱歌,很晚才回来睡觉。准确来说,昨晚是一直听老金唱歌。老金有个好嗓子,唱情歌可以把少女的心都唱酥了。她听了纯粹觉得好听,不管老金飞来多少个含情脉脉的眼神,都一副笑呵呵地看着人家。最后一首歌唱完,老金兴高采烈地下台,一口气干完了桌上的啤酒,林晓在台下负责卖力的鼓掌。酒酣耳热之际,发觉身边的老金醉眼迷离地盯着自己,身子越靠越近,林晓只能尴尬地用手指抓抓脸腮。见老金还是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林晓拿起包包,说困了,要回去休息了。两人今晚喝的酒够了,不能再喝下去了。   “真的不请我进去坐坐?”老金自认潇洒地一手依着房门,一手插在裤袋里,第三次问这个问题。   “NO。”林晓微笑婉拒。   老金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那好吧,早点睡,明天一早我来找你。”   她点点头,当着老金的面把门关上,并锁上。像是这种明面上成年人之间共度一夜的邀请,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无论是刚刚在KTV搭讪的成熟男人,还是熟悉的老金,她都没有办法像当今的都市男女那样肆意放纵自己的身体。   林晓从床上坐起身,看着阳台外面一片漆黑。时间还早着呢,还没到和老金约好看海上日出的时间,复又躺下。隔了不知多久,林晓又从睡梦中醒来,看了下外面一片漆黑,在床上坐了一两分钟吧,然后又躺下睡着,直到老金来敲房门。   林晓的睡眠质量从那时起,便一直很差。偶尔可以一觉到天亮醒来,心情便可以好上很久,但如果前晚睡得不怎么样,次日醒来脾气也不会很差,因为没有机会去发脾气。   海上日出是挺美的,但她的感觉没有那么强烈。看着老金拿着相机,一副痴迷的样子,变换着角度不停地按快门,还给她和日出拍了张合影。偶尔老金给她拍照,她会微微一笑,大方地给对方拍。但太频繁的拍照,她就不喜欢了。尤其是她的皮肤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好好打理照顾过,现在她出门总觉得自己老了,样子没有办法见人。   事实上,林晓现在的皮肤比起同龄人来,算是不错的。二十六七岁的皮肤自然是无法和二十岁出头时的状态相提并论,一年的时间脸上未曾沾染过化妆品,每天规律的作息,让她的皮肤比一年前整天精心化妆,早晚细致做基础保养呵护要自然好看得多。   整个游轮行程四天三晚。海运是一种比较慢的运输方式,在船上你会感觉一天的时间过得没那么快,好在船上娱乐设施比较多。游客可以去三楼的赌场小玩几把,夜晚还有魔术团表演,歌舞团表演可以观看。在长崎,游轮停靠到码头,游客下船到观光地点逛了一圈,买了些手信,一天便很快就过去。夜晚回到游轮上,又继续游轮上没有玩过的项目。   敲了老金的房门,没有人答应,林晓和老金约好了这个时间去吃晚饭。试着转动了下门把,没想到门竟然被她打开了。以为老金在房间内,小小的空间仔细看了一圈没找到人。还看到老金的宝贝单反搁在床头柜,便拿起来看看。老金拍了很多照片,其中有很多是她的单人照。   林晓想,老金真是一个文艺男。不管是从照片的风格,还是拍的事物,都完完全全地展现出老金摄影技术熟练的一面。老金给女人拍照很有一手,会拣漂亮的角度来拍,至少她看拍到自己的照片就不错。今天早上两人又起来看了一次带雾的“日出”,从长崎观光回来时两人都累了,啥手信都没有买,连晚饭都没吃就各自回房休息。   至爱的单反相机,老金一般轻易不离身,现在人去哪呢?把老金的房间锁好,林晓回了自己的房间。刚进房,房间的内线电话响了。接了电话,话筒那边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请问是林晓小姐吗?”   林晓顿了下,回答是的。又听到那边的电话换了一个声音,是老金的。两分钟后,林晓挂了电话,在房间待了一会儿便去了游轮三楼的赌场。   半个小时后,面无表情的林晓和耸拉着肩膀的老金一起回来。林晓刷了门卡,进了房门,在关上房门前,老金喊了她一声。她看了眼老金,便垂下眼睑,盯着自己的脚尖。老金右手比了下发誓的样子,“小。。。林晓,我会想办法把这笔钱还给你的。”   林晓轻轻地摇摇头,“休息吧,我累了。”   门外的老金站了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倚在门板上听到人离开了,便拿了套睡衣进了浴室。   就在半个小时前,林晓拿了到手不久的□□在赌场刷出了十万出去。从林晓出生,第一次花出这么大一笔钱。在她的消费生涯中,从未花超过两万元的记录。就算是和俞学泽的婚礼,也是父母出面给的钱操办的。   接下来两天便是“质子号”游轮回国的行程,这两天林晓除了三餐,其他时间一概都在房间里。老金来敲过几次门,一律被她婉拒后,就没再见过面了。直到游轮到了A市后,两人才和之前一样,一副老朋友的样子相携下了游轮,打的坐了一个多小时车回到市区。   回到了熟悉的公寓出租楼,依然是没有电梯的小高楼层。爬楼梯到二楼,老金和林晓打了下招呼,转身从自己的徒步旅行大背包里摸索出大门钥匙,听得背后林晓叫自己,却下意识地没敢回过头,钥匙找到了,还没□□孔里。   “老金,我知道了。”林晓牵起一丝微笑,面对着老金背着都挡住他脖子的大背包,“没关系,我们是朋友。”   老金的背僵硬得直直的,拿钥匙的手依然保持着要把钥匙□□孔里的动作。   没想得过要得到老金什么回答,说完话林晓像平日一样耐心地爬到顶楼半层的租屋。   “对不起。”二楼楼梯间男子低低的发出声音。钥匙□□防盗门几次都无法顺利打开门,老金沮丧地拍了几下防盗门,发出砰砰砰的响声。屋里的老金父母听到声音出来看,见是自己的儿子,便给儿子打开门。   习惯了这种每次爬七层楼梯的疲累,林晓微微喘了几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了门。她把这次专门买来装衣服的旅行小提包搁到一角,从身后的小双肩包里拿出手机,开了机。之前坐游轮,怕漫游收费贵,她没敢用手机,坐在屋里唯一一把折叠靠背椅上,等待手机接收信号。   等了一会儿,手机没有收到任何短信,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提示。这个号码她从大学时代用到后来的实名制改革,中间一年的时间挂了号申请暂时停用,直到最近才被重新开通。据说长时间使用一个手机号码的人,给人以信赖感和安全感,有责任心。   拿着新买不久的iPhone犹豫了一会儿,林晓把通讯录拉出来,想着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后来还是没打出去。临出发前,她打过电话给林妈妈。虽然林妈妈在电话里的语气有些僵硬,但不像最初那样冷漠,还会简单地嘱咐她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反而是林爸爸,根本不愿意和她讲一句话。   林家现在的境况,说到底的确和她的一意孤行脱不开关系。林晓汇过一笔额数不小的款到父母的银行账号,林妈妈一收到钱马上就知道是她打过去的。现在家里的情况,正是最需要金钱解决的时候。   睡了一觉,林晓起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天台的阳光照得人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眯了下眼睛,便着手收拾东西。一个人住,东西再怎样都有限。这两年来,她买的东西不多。除了少数冬装,其他便是夏装。屋里只有一个煮水的电水壶,浴室和厕所是一体的,里面有个热水器,是房东提供的。小厨间空荡荡的,让人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单身女人曾经住过的地方。   把衣服一件件整齐的放进当初带来这个单间公寓的大行李箱里,把用过的牙刷毛巾都扔进垃圾桶里。垃圾打包扔到每层楼梯间提供的垃圾桶里,把行李箱拉出来,锁上门。   林晓看了下这个住了那么久的小单间,还有这露台。夏夜热到睡不着,为了晚点开空调省电,她常常在露台看天空,数那朦胧到看不太清的星星,一坐常常是半夜。那时老金总会爬上来,偶尔给她带罐啤酒,偶尔带半个西瓜上来和她一起吃,两人说些不着调的废话,偶尔还和隔壁一对小情侣一起熬夜,大家还是聊些不着调的废话。现在都秋天了,天气变凉,变得干燥,她要离开这里了。   再见了,A市。   横提着行李箱,林晓觉得这一年来自己的力气见长。虽然行李箱有些重,却还是可以一口气提着拿下楼。到了二楼,她站在老金家的门口。想了下,她还是动手敲了敲门。   屋里响起房东太太的声音。开了门,六十多岁的房东太太和蔼地问这就要走了吗?林晓微笑地点点头,把钥匙交给她。房东太太点点头,拉过她的手,说有空来她家里坐坐。   “金舟呢?”没见到老金,虽然最后他们没有留下好印象,却还是要再见一次面,怎么说都是朋友。   房东太太听林晓问到自己的儿子,脸色就不好看了,“这兔崽子,不知又跑去哪撒野了。一大早就出了门,早上我就听见大门有动静,天还没大亮。留了个纸条在饭桌上说要去走走,世界那么大,不能总是留在家里看房子。”   老金走了?到底还是一如既往让林晓出乎意料,文艺男总是那么作。刚帮他还了十万块赌债,这就去逍遥了,也不带上自己。   告别了房东太太,林晓堵着一口气不满地提着行李箱到路口。站在路口,她花了一分钟时间决定是搭公车还是搭出租车。下好决定,她看见一辆停在路边等候的计程车,直接拉着行李箱过去。这里是A市的城中村,有很多计程车司机在这边租房子,住在这块的人出门打车都不用手机APP。   车上,司机说走高速要收路费,贵两三块,但是速度快,不会遇到塞车。林依晓点点头同意了。她看着车窗外快速移动往后退的物体发呆,背包里有一只几天没有理会过的手机“嘟”“嘟”“嘟”的响了几声。   那是一年前她在一条数码街用低价买的早被市场淘汰掉的按键诺基亚手机,长时间没充电,一直搁在租屋的简陋书桌抽屉里。离开租屋的时候,林依晓还是把它给带上了。   这是一条长短信,被运营商分割成几条短信发到诺基亚手机上。   “林晓,相信此刻你收到短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去西藏的列车上了,和老麦一起。我知道你可能会生气我对你不告而别,还有之前在游轮上发生的事情,真的对不起!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有了这笔钱,我和老麦可以实现我们长久的梦想。我不想没有尝试过就这样成为一个房东,守着房子每天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每个月到时间就去催租客交房租,然后再去找个老婆当房东太太,和我过一样的日子。不管到哪里,我永远都会记得你的,我的朋友。我的欠单永远有效。” ☆、午夜惊魂(1)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留言,让我知道有读者的存在吧! 11-09 修改一次   看完短信,林晓低低地咒骂了一声“兔崽子”,就像房东太太骂自己儿子一样。   前面开车的河南人出租车司机听到,问道:“嘛呢?妹子,有啥事?”   林晓尴尬地笑了笑,学着河南人的口音说:“没事,没事,您继续开车。”   可惜学不像,出租车司机笑了笑,这一打开话匣子,就是没完没了的胡侃。林晓总算是见识到比何小雪还要善谈的人了,可惜她已经和何小雪太久没有联系过了,否则把人拉来和出租车司机比谁说话聊天聊得溜,肯定好玩。   总算到了飞机场,林晓赶紧给了车费,下车拿行李走人。候机时,她拿着诺基亚手机,想着要不要给老金复个短信。   “金舟,你这个大笨蛋!”在诺基亚手机上快速按出这么一句话,没发出去,手机存草稿箱保存了。   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老金,一声不坑就发个短信过来算数。她不回复短信,让老金以为自己很生气,不原谅他。当了这么久的朋友,他需要钱,大可以开口出声问她借,为什么一定要和外人设一个局,让自己上当。   那次在游轮上,她拿了钱包到赌场还没见到老金,就被请到办公室,赌场工作人员给她放了老金赌钱的几个视频。老金畏畏缩缩地进了办公室,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两个男人也进来说老金欠了他们钱。老金拉着她的手,不停地说我只是玩玩,刚开始赢了几万,本来想收手,可运气太好,真的刹不了手,赢了十几万,最后就变成了倒欠赌场十万。最后一把玩得太大,老金和那两个赌钱的男人签了承诺书。   “林晓,这次我欠你的,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还给你的。”这是老金对她的承诺和保证。老金手上拿了她的□□,用赌场的pos机刷款。因为账号显示的人是林晓的名字,赌场这边需要和她做确认。   听了赌场人员的解释,林晓一直看着老金。老金眼珠子总是飘来飘去,不敢正视她。赌场的人在等着她的确认签名,林晓又再看看监控闭路画面上的老金和人赌钱的样子。看见两张陌生却似乎见过的脸,林晓看了两眼后,本来还皱着的眉头松开了,拿起笔在pos机开出来的账单上签字。   就这样钱没了。回到房间,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毫不意外地睡不着。就这样没了一笔要赚很久才能得到的钱,她能睡得着吗?当初费尽心思都没从那个抠门的男人身上得到一分钱,苦了一年,人家良心发现,以婚姻法中的其中一条:离婚时,如一方生活困难,另一方应从其住房等个人财产中给予适当帮助,就给了这么一笔。没想到老金同志对这笔离婚赡养费打起主意了,拐着弯问她借钱。   这口气让她怎么咽下去呢?可对方是老金呀,一个在她人生最穷困潦倒的时候,帮助过自己的人。她能拒绝老金的要求,让人家报警抓走老金吗?答案当然是不可能。何况老金不单单只是和她借钱,还有可能涉嫌联合他人欺诈。那两个和老金赌钱的年轻男人,看上去穿得珠光宝气,实则是未必比看上去有钱多少。林晓早见过这两个人了,而且不止一次。   在云吞店后面街有家皇茶店,老金常常去那里喝茶。有时候林晓去买东西会路过,不过很少走那边的路。就那么几次,她路过就看见老金和朋友在里面。那两个男人长得样子比老金好看些,林晓还有点印象。再加上她对老金的认识,从未听说过老金喜欢赌钱。在赌场,她就算一口气咽不下,也只能软下心肠为老金买单。   她是个感恩的人。别人对她的好,她会一直铭记于心,但凡有返恩的机会,她会想办法回报,但欺骗背叛自己的人,越是亲密越是容不得被背叛!   林晓的背包里还放着老金写给她的欠单。当听到房东太太说老金离家出去外面走走,林晓有种欠债的跑路了,放贷老板要喝西北风了的错觉。   再看了一次几条被分割的短信,金舟真是一个笨蛋,林晓在心里再一次无比确信。   从未想过一飞机到B城就遇到“熟人”,还不只一个。林晓看到那两个人,下意识地低下头,拉着行李箱往其他方向。随即反应过来,她没偷没抢的,凭什么就得低头绕路走。一口气上来,昂着头,大步朝着那两个迎面走来的女人走去。   “阿姨,这趟玩得挺好的吧,虽然好累但整个人放松好多,回去要好好休息,您记得今晚要弄点热水泡泡脚。”李珏帮身边的中年女人接过一袋土特产拿着。放松是她刚刚违心之说,跟身边这个中年女人去旅游,有很多细节要注意,她根本没有投心到旅游中尽情去享受。   “是呀,珏珏,这次好在有你陪我,不然我一个人怎么办?学泽都没空。现在都八号了,会不会耽误你工作?”顾珍琴赞赏地拍拍李珏的手,见她要帮自己拿东西,推辞了两下就由着她。   “没事,阿姨,我的年假反正也没用完,现在不乘没事去玩,以后想玩都没空。”   “那就好。。。”顾珍琴还想说点什么,见李珏忽然停下脚步。   “林晓。”李珏有点意外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   顾珍琴这才注意到林晓,想到儿子现在的状况,眉头皱了下,随即又展开,摆出亲和的微笑:“晓晓,这是回来还是要去哪?”   林晓翘了下嘴角,“你们好呀,顾女士和李小姐。”说完,拉着行李箱往机场大门口去。以为她还是以前的乖乖女,有问必答?顾女士的问题早不适合她了。   后面两个女人肯定在心里骂她没礼貌,林晓不用回头都可以猜到她们依然保持着笑容的嘴脸,再做模做样地议论自己两句。   “林晓瘦了好多。”李珏看着林晓的背影,又见顾珍琴脸上仿佛敷了一层冰,便不再说什么了。   “嗯。”顾珍琴脸上一下子没有刚才下飞机玩完回来的兴奋和疲惫,眼睛里有什么闪了闪,没有再说什么,招呼李珏去打车回家。   上了计程车,拿出纸条把上面的地址给司机看,听到司机操着一口B城本地的口音,林晓感觉自己终于回家了。地址的大致位置她知道在哪,预计从机场到那要一个多两个小时。   阔别一年的B城,她终于回来了。   一直以来,她刻意不去注意B城的任何消息。说她不孝女也好,冷情也好,当初她的心真的被伤得千疮百孔,家人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没能体谅她,还一味地怪责她,林爸爸更是扬言要与她断绝关系。她不敢再待在B城,就这样逃到A市,一逃就是一年,连春节都一个人在外地过。   到了地方已经快晚上九点钟,司机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刚下了车,一个穿西装的年轻小伙子跑过来。   “请问是林晓林女士吗?我姓许,叫我小许就行。”年轻小伙子看了下手上的资料问。   女士?林晓扯了下嘴角。售楼公司那边有她的资料,看年龄这小伙子把她归到成熟女士一列。   “是,我是。不好意思,这么晚让你过来。”她事先联系了售楼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让售楼公司的人把钥匙给她送过来。   小许,房地产公司售楼小伙子的称呼。小许帮林晓提着行李箱,带到了属于她的单位。   “林女士,这份文件希望您看看,现在时间有点晚了,明天我过来和你说一下情况,再签下确认文件。钥匙交给您,祝你住得愉快。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保安和清洁方面的细节问题明天物业公司会和您联系,到时请您注意一下。”小许给她留下了一份关于购房合同的文件,钥匙,名片,物业公司的一张宣传单。   送走小许,林晓这才仔细打量这个房子。一百五十平方米,四房两厅,在这样一个中高档次的小区,不便宜。当初她请人查俞学泽的财产,费了好多功夫和时间,貌似没有查到这间房子。位于二十八楼,外面漆黑的夜色,静悄悄的。   房子的内部装修处处细节透着精致,一个主卧套房,两个次卧,一间书房,半开放式厨房,客厅很大,一个阳台,一个露台。各种家具电器齐全,卧室里床、衣橱、梳妆台,书房有书架,书桌。客厅有液晶显示屏电视,还有一套音响设备,厨房里冰箱、抽油烟机、电饭煲、烤箱、微波炉、洗碗机,这个房子顶部采用中央空调。如果不是看到各种家具、电器上的标签纸还贴着,空荡荡地没有放任何东西,十足十的新货,林晓都要怀疑这里有人住着。   怎么现在的精装修房子会给客人提供这么全面的家具电器吗?这种服务真是贴心。林晓看了下小许的名片,下次有朋友要买房,可以考虑推荐这家房地产公司。   问林晓有没有想过是俞学泽买的东西布置这间房子?有,不过这种想法在她脑子里过了一秒,马上就被否认了。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大方的事?把房子给她,还给她买家具,买家电,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   脱了运动鞋,脱了袜子,赤脚走在地板上。地板上蒙着灰尘,大晚上的林晓逛了整间房子,没有找到拖把。今晚要将就将就你,她压一压刚泛上来的洁癖感。   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睡衣,直接进了主卧室的套房,她用了套房的淋浴简单地洗了个澡。没有洗发水,没有沐浴露,却有条洁白的浴巾。林晓看了下浴巾,上面还挂着标签,便拿来用。   洗完澡出来,从行李箱翻出从A市带来的小型吹风筒,幸好她记得把这个给带来。林晓保留了很多在租屋时的习惯,节约用电,注意安全。   洗澡前,她就打开整个房子的灯,仔仔细细地察看每个角落。大门更是在小许离开后就立刻从里面反锁上,这个房子安的是质量看上去可靠的防盗门。又仔细看过每个房间床底下,结果那些床底是没有空间躲人的类型。   她想,除非要把床上面的床垫搬开,再把床抬高,人才能躲进去,再把床放下,再放床垫,这样的动作需要两个人配合来完成。一个人躲进床底,另一个人就无法同样躲床底。还有,躲了床底的人要出来很困难。林晓在脑子里绕了一遍,想了下这种不能躲人的床潜在躲坏人的可能性。孤身一人在A市租房住了一年,睡的是木板床,住到老金那栋楼时给她配了一张床垫,但那种床铺下面可以轻松地藏进人。那时,每晚睡觉前,她都要检查一遍床底。   就算一个人住,悲剧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她也不想因为一时的疏忽,让自己深陷在危险中。   检查完床底,林晓又看看门窗是否安全,与隔壁房子的阳台、露台隔的距离还行,确保不能有人爬过来。   外面在下雨,风还挺大的。睡觉的时候,林晓没有关掉手机,一如平时的习惯。勉强躺在那张看上去很干净,闻上去居然有股洗衣液淡淡香味的床单上,闭了下眼睛,又张开看看洁白的天花板。这个房子是她的了,总算不用租别人的房子。   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再次醒来是被外面的风雨夹杂的声音吵到的。下了雨,温度不高,她没开冷气,就开了卧室的一半窗。外面的风真是大呀,林晓想着又继续陷入熟睡。   熟悉的怀抱,好久没有人这样抱着她了。林晓眷恋这种被人抱着的感觉,上一次让人这样抱着是很久以前,那个人总是经常抱着自己睡觉,不管夏天还是冬天。   好紧,好压抑,林晓的意识从睡梦中苏醒。有人!还抱着自己,林晓感觉自己的全身血液都凝固了。眨了眨眼,让自己混沌的脑子清醒过来,连呼吸都忘了。外面闪电的光射进室内,还伴随着一声震天的雷声。就是现在,林晓一把抓住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大力往下一咬。   奇怪,这靠着她背脊的人不反抗,使出了全力,拼了命的咬着这人的手。直到有股血腥味窜进嘴巴,林晓这才松了口。爬起身,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到手机,用电筒一照,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俞学泽,你这个王八蛋。” ☆、午夜惊魂(2) 作者有话要说:  11-09修改一次   明珠小区一辆沃尔沃驱车进入,保安见到司机是最近的新住户俞先生,开了拦闸让车进去。俞学泽没把车开进停车场,直接把车开到一栋楼下面。   刚刚他到机场接去旅行回来的母亲,在出入口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拦了一辆计程车便上去,不敢确定那人是不是她。送完母亲回家,又送了李珏回家,俞学泽接到房地产公司打来的电话,问用不用给他房屋保险的相关文件过去。一听售楼公司的人说房产证上的林女士回来要拿钥匙,便知林晓这是要去那套房子。当时听说她在A市住廉价租房,心疼她,一口气就付全额买下一套房子想着她以后回来有地方住。   林晓真的回来了。他等待了许久的心情,总算得到一口暂缓的休息。他知道她迟早要回来的,回到自己的身边。   他有钥匙,二十八楼抬头看上去窗户显得方方的小小的一格格。一栋三十层的住宅楼,从上往下数掉两层,看见透着亮光的阳台,后来很快就暗了。把车开到主卧室大致的方向,果然卧室那边窗户是亮着的。   一直到主卧室的灯暗了,俞学泽都坐在车上,巡逻的保安大哥第一次见到俞学泽确认了下身份,得知他是本栋的住户,便问为什么不上楼,一直待在车里。   俞学泽笑了笑,说:“犯了错,怕老婆不理我。”   保安大哥调侃地问他是不是犯了原则性错误,劝他认认错,保证下次不再犯错。俞学泽耸耸肩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却终究没有上楼。   半夜雨下得更大,又刮风又打雷闪电的。俞学泽在车上坐得有点焦躁,最终还是忍不住上楼。印象中她怕行雷闪电的,每每夏季暴雨夜晚她都要抱着自己入睡。用钥匙小心谨慎地开了门,发现里面被反锁了,不禁感叹她现在学会谨慎了,知道晚上睡觉前要把大门给锁上。以前,她总是没有这方面的安全意识。往往他才是那个记得去把大门反锁的人。   有钥匙,俞学泽试了往反方向转动了几下,里面的反锁被一格格打开。进了屋子,他摸着黑往主卧室走去。模糊中,他感到床上一块凸起的地方,便安静地走过去。是她,她就睡在这张床上。   只是想看看她的样子,上次去A市谈离婚时见过她一次,那时她是一个正眼也不肯看自己。她比以前瘦得多,脸也小了,脸色不好看。   到底还是爬上了床,无法抑制地轻抚上她的身体,慢慢地向她靠拢,拥抱住。她总是习惯右侧卧睡觉,说是只压肺。当听到她嘴里梦呓般地飘出一声“学泽”,他的心某块地方发酸发软,抱住她越来越紧。   打了个雷,怀里的人全身僵硬,俞学泽知道林晓醒过来。被林晓咬住了胳膊,他是疼,却甘之如饴,闭着眼睛任她发泄。   “俞学泽,你这个王八蛋,怎么会在这里?”林晓打开了床头灯,见俞学泽紧紧闭着眼睛,谩骂出口。   她知道俞学泽最讨厌被人骂“王八蛋”。第一次用“王八蛋”骂他时,被他狠狠地打了一耳光,差点打到耳膜穿孔。后来她用“混蛋”、“神经病”等词语骂他都没有这样的反应。在林晓看来,俞学泽很尊敬他的父亲,她从未谋过面的前公公。俞学泽的父亲在他还没上大学时就因病去世。每年清明节扫墓林晓和他回去拜祭先人,她都能发现他眼里的哀伤。   林晓骂他“王八蛋”,其实就是侮辱了他的父亲。俞学泽做律师这一行,特别是做离婚案拆散人家家庭的,被别人堵门口用各种脏话人身攻击很常见,这个词他被人骂得次数早就数不过来了。唯独林晓那次用这个词骂他,引来他这么大的反应。   太可怕了,大门明明被反锁了,他怎么进来的?适应了突然的昼亮,林晓跳下了床,俯视着俞学泽的侧脸。   俞学泽睁开了眼睛,“嗯?是你呀。”伸展了下两只胳膊,看了看自己在流血的伤口,对着林晓一脸惊讶地说:“这房子也是我的,你不知道吗?”   闻言,林晓都炸了,“俞学泽,你是想言而无信吗?你可是签了离婚协议的,这套房子已经是我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虽然到现在还没拿到房产证。   “亲爱的,你没有看清协议。你看你,又犯马虎了吧。我是说这套房子的一半赠给你,你看看离婚协议。对了,找个时间把房产证去办一下,我把你的名字加上去。”   说完,俞学泽捂住还在流血的手,有点怨怼地朝林晓抱怨:“你看使得多大的劲,整块肉都差点咬下来,幸好我不是贼,不然命都在你手上了。”   没有理会俞学泽后面说的话,林晓耳朵里听到的满满是只有这套房子一半的产权,整个人都懵了。当初那份离婚协议明明看了几遍的,看得很仔细,什么时候出的差错呢?   冲到客厅放的行李箱,翻出了那份离婚协议。离婚协议写得很正规很详细,林晓把自己用铅笔划出来的重点部分看了一遍,又再看了一遍。她冲进主卧室,“俞学泽,你是不是脑子欠抽,这份协议上哪里写着房子有你一半?”   她把协议丢到他身上,看他气定神闲地拿着协议,慢慢地从第一页翻起浏览。林晓有点困,打了个哈欠,等他看完。毛病,做律师的毛病,看一份自己拟出来的协议都看得这样仔细。   “亲爱的,你没看到这里是共享?即分出一半的房子予你。”俞学泽指了下她用铅笔画出来的圈子外的一行字,在“共享”和“一半”两个字上指了指。   怎么会这样?林晓一把抢过协议,把房子部分的内容再看了一边,真的是只有一半的房产权。当时她明明听到的是赠与自己整套房子,为什么现在变成了一半?这个协议被他动手脚了吗?   不,听。她当时是听到他说,然后根据他说的,就关注到房子那一部分,还圈了那一部分出来看,后面的细节内容就含糊地过了过去。刚好那时签离婚协议时,来了例假,整个人精神很差,腹部一直胀痛。   上当了,俞学泽这个卑鄙小人,把庭上他用在对手身上的招数用到她这里了。如果知道这套房子有他的一半,签离婚协议时就直接把这一半的房产权让给他。有了钱,大可以买一套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   林晓愤怒地用手指指着他,“俞学泽,你耍赖!”   “亲爱的,当时你仔仔细细看过协议才签的字,我还特地为你说了一遍,做了解释。”他摊开手,作无辜状。   她真的要被气倒了,当时听俞学泽说是把整套房子都给自己。她到底是中了什么毒,才会被他的话暗示到连协议上的内容都没有看清楚。“那你要住在这里吗?”他有那么多房产,还想来和她分一半房子住,不会这么贱吧。   “是呀。” 见她咬着嘴唇,他说:“有你睡的床才睡得香。”捞起旁边的枕头重重地嗅了一口。   林晓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依然倒在床上的男人不说话。   “现在外面风大雨大的刮着台风,你忍心赶我走吗?亲爱的,我会被风给刮走的。”   林晓还是保持着冷冷的样子看着他,良久又听他感叹地又闻了下枕头:“有你在,床就是不一样了。格外香!”   握紧拳头,闭了闭眼睛,站了好久,见人家还是霸着床闭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看来他今晚是不准备离开了,她的脑仁隐隐发出嗡嗡声。   “既然这房子有一半是我的,这个房间归我。”冷静下来,她想了想,还是要争取到整个房子最大的一间卧室。   俞学泽还是闭着眼睛,拍了拍她刚刚睡觉的位置,“房子一人一半,这间房也一人一半,我不介意把床分一半给你,来来来,我们睡吧,都这么晚了。”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只听到“砰”的一声,隔壁次卧的门被关得山响。林晓出了主卧室,把次卧的房门给甩上,并上锁。主卧室的男人睁开了眼睛,翻了下身子,挪到刚刚女人睡觉的位置,贪恋地用脸蹭了蹭带着香味的枕头。   被咬到流血的胳膊,由着它去,满足地闭上眼睛睡着。一年了,他很少有机会可以这么舒适放松地睡着。   如果有一把刀,林晓现在就过去怼了隔壁那混蛋。外面狂风暴雨还在持续,本来的睡意跑光了,静听外面的风雨声,时不时闪电打雷。将近凌晨五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女人才稍微合了下眼。醒来时,外面还在刮风下雨,整个房子都没电,她用手机上网查天气,刮台风了,十二级风。B市是个近海城市,每年夏季都要刮台风,今年都入秋了却还刮台风。   问林晓为什么要回B市,这里有那么多不堪回首的回忆?回来呀,她犹豫过一阵,却在游轮上下定了决心要回来。这里有她的家,老金就算是她的好朋友,却不能代替家人。更重要的是老金还背叛她,联合外人骗她的钱。相对来说,林晓不想让人知道她在A市待过,做过半年云吞店的服务员。   套上房里为一双白色拖鞋,林晓跑到主卧。那个人还在睡,房门也没关。真是难得呀,平日里早晨七点绝对已经醒来的人,这会儿十点多还在睡。难道他一向这么放纵自己,只是在她面前习惯了虚伪?哼,昨晚她睡觉没有把房门关上,又加上下雨打雷,否则以自己夜晚睡得浅的习惯,绝对不会让他摸上床,还能抱着自己。   无声地朝床上睡觉的人又哼了一下,林晓回到客厅把背包和行李箱拉到次卧。   “嗯嗯,你现在就把房产文件拿过来吧。”听到隔壁房间断断续续女人说话的声音,俞学泽翻了下身,嘴角翘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当初给她这个房子,把陷阱挖好在那等她跳。他的老婆还是太单纯了,在这个社会很容易被人欺负的,不待在自己身边照顾着怎么行呢!   听隔壁房间有动静,林晓走过去,“俞学泽。”不管他刚醒来,还睡眼惺忪的样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这房子我全要了,另一半的钱我转给你。”   只听刚睡醒的男人一副低沉的嗓音缓缓出声:“不卖。” ☆、不卖   “不卖。”俞学泽拉了拉发皱的白色衬衣袖子,用指做梳爬了两下头发。   “不是问你卖不卖,我要这个房子的全部产权。”虽然从他手里买下房子的另一半房产权,估计不便宜,正好把他给的钱换了。她太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刚刚她查了下B市的房产信息,这几年B市的房价升得很快。几年前买婚房时觉得房子已经很贵了,好在有林爸爸的资助。现在b市的房价简直让她兴叹,要是现在还是一个大学辅导员,根本买不起一套这样的房子。   “不行。我要和你住一起。”看着她,俞学泽满足地伸下懒腰,下了床走到她面前。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睡得这么舒畅了。   他站得太近,人又高,林晓顿时有压迫感,“你有口臭。”说完,她往后退了两步,“你有那么多房子,何必一定要住在这里,我给你钱买下另一半。你大可以去和你母亲,和你的小姑娘,小同事一起住。”见他不吭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金碧小区那套房子的一半给你,你母亲不是很喜欢那个房子吗?刚刚好,去问下中介,那块的房价现在肯定上涨了,如果比起这里少的部分我给你现金。”   结婚时,金碧小区买的房子证上写了两人的名字,房款全额是林晓的父亲付的,装修用的钱是俞学泽第一次打富商离婚案胜诉拿到的钱,有时候当律师赚钱真是快呀。   林晓差不多要忘记金碧小区的房子,要不是听到这个房子她只有一半,都不记得还有一个房子她也有一半。金碧小区的房子,她现在想到都觉得后悔,当初房产证上就不该加上这个混蛋的名字。   俞学泽双手交叉抱胸,斜靠着门框,淡淡说,“不行。”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越看越碍眼,这一年来自己的脾气有所收敛,否则早上去抓花他的脸。“那我把这一半卖给你,连同金碧小区那一半也卖给你。”   看她气急败坏,俞学泽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我不需要。”   “你想。。。”刚想说下去,门铃响起。看了眼俞学泽,林晓跑去开门。   门外是西装裤湿了一半,衣料贴在脚上,上衣白衬衫肩膀位置被打湿,可以看见胳膊肉色的小许。小许把被风刮得有点变形的格子伞靠在门外,进了屋子,见到俞学泽很有礼貌地打招呼,“俞先生,你们有什么事要办吗?是不是过户方面的问题?俞太太,这是你要的相关文件。”   听昨晚叫自己林女士的人,现在叫自己俞太太,林晓看小许的表情不可谓和善。拿过小许的文件,购房合同上写的购买人是俞学泽,过户办理产权证上写的人是俞学泽的名字,购房日期是九月中旬,这套房子是离婚不久前买的,房款已全额支付完。   俞学泽说,“房产证加上林晓的名字。”   “好的。”小许拿笔记录下这件事。   看到房款金额,林晓才晓得自己低估了这套房子的价格。这房子比她估计的还要多三十万。   “你就直接过户给我,我付另一半的钱给你。”她不想再和俞学泽浪费时间了。   “我说了这个房子我喜欢,我要和你住一起。”   “俞学泽!”林晓闭了闭眼睛,“要不你把金碧小区的那套房子给我,这套房子你这么喜欢全给你。”宁愿亏点给他,只求解决问题,不用再见到这个人。   想都没想过,俞学泽直接拒绝,“不行。”   边上的售楼小许见两人情况,料定今天不会得到答案,忙说:“俞先生与俞太太,你们先商量好,有结论了可以随时找我,不管是不是台风天。”说完小许赶紧拿着那把变形的格子伞离开,本来因为刮台风,公司都给员工放假两天,以为今天可以休息,昨晚的林女士就打来电话要求看房子的资料,这才出得门。这夫妻俩的事他还是早走为好,免得被台风尾给扫到了。记得当时俞先生买房的时候,说是和太太两个人一起住。昨天他接到一个叫林晓的女人,查了半天才查到是俞先生买的房子,就过来拿钥匙给人。   没有注意售楼的人已经走了,林晓还在和俞学泽讨价还价,争取为自己拿到一整套房。现在她不可以和俞学泽在同一片屋檐下一起生活!   坚持了半天,面对俞学泽的毫不松口,林晓有些力不从心。从昨晚下飞机到现在,一滴水未进肚,眼睛不觉有点发花。她要去找点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战斗。拿了钥匙和背包,大力甩上房门,便下了楼。   毫无意外,小区内没有任何可以买吃的地方。她从背包里搜出的一把折叠伞,被强劲的风吹到伞骨都折弯了。出了小区,走了十几分钟,路上很多食肆都关着门,最后还算幸运地发现了一家沃尔玛超市。超市不管天气如何,依然按时间开放营业。   在超市里,林晓逛来逛去,发现有很多生活用品必需要买回去,房子里看似什么都有,实则什么都没有。本来只想买点吃的先填饱肚子,看超市内招牌上写着购物金额达到规定,距离不远的情况下,可以帮客户送货上门,又和工作人员确定今天可以送货上门。逛了两个小时,家庭主妇上身的林晓买了洗浴用品,牙膏牙刷,洗衣液,洗洁精,买了些水果,蔬菜肉类,衣架,拖把扫帚更是少不了的,凡是她能想到的都买了。   满满两大购物车,超市的工作人员帮她推着这两车东西去买单。后面的林晓像个贵妇一样,手里拿着□□走在前面。   林晓坐在超市外面的石凳上,啃着奥尔良鸡腿,送着果汁吞下。下雨天,来超市的人寥寥无几。林晓想了很久,终究还是只能就着当前的情况。她手上的钱,要再重新买套房子是不大可能了。就算够买了房子,她就真的没有钱了,要是运气再差点,和之前在A市一样找不到工作,难道还继续去当服务员端盘子吗?   走一步算一步,凭什么她就得让着俞学泽。房子她有份,现在买个房子那么难,更不用说自己遇到骗子的机率。林晓打定了主意,暂时在这个明珠小区住下来,再找份稳定的工作。既然俞学泽不肯让出另一半房产,林晓想自己总有办法让这个人滚出去。   碍眼的人,如果你无视他,那他便不存在你的世界里。   “林晓”、“林晓”、“林晓”,屋子里很多东西都贴着一张黄色的小长方形便利贴纸,那是林晓从超市买来贴在刚买回的生活用品和食物上。   贴纸条是为了宣布自己在这个房子的主权,属于她的东西,他俞学泽别想碰!他要主卧室,那她就要次卧和书房。在次卧和书房的门上也贴上自己名字的便利贴。   看见一张张黄色醒目的便利贴纸,俞学泽抚着额头失笑出声,这个女人太可爱了,而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有她在的地方,他就觉得舒服。冒着雨开车从之前住的地方把行李搬过来,他要在这里住下了,长久地。林晓在哪,他以后就住在哪。   看见俞学泽搬着行李进卧室,还下楼去搬了几箱东西上来,林晓的脸越来越黑。   “这是我的。”见他从冰箱里拿了一个苹果,林晓从他手中拿走。“你没看见冰箱上贴的纸吗?此冰箱内的所有物体均属于林晓,俞学泽勿动!”给他指了指贴纸上的内容。   “亲爱的,你太可爱了。”俞学泽习惯性地抱着单只胳膊,补了一句:“冰箱是我买的。”   林晓想起白天忘了问售楼小许,这房里的电器和家具是不是算在房款内了。“你买的?不是买房子算在一起,这么算是我们共有的。”   “你看这个账单上面还有我的签字。”俞学泽随意抬手从冰箱上面拿下一张账单给她看。   看账单内容,真是俞学泽下单买的,上面的签收日期还是国庆期间。冰箱快两米高,双开门,她倒是没去注意冰箱上面有账单。电视机、音响、洗衣机等等,全部有可能都是他买来的。   撇了撇嘴,林晓说:“我和你买下这个冰箱,不要碰我放里面的东西。”   “林晓,你这一年学会了强买强卖吗?”从见面开始,她就一直说着和他买房子,买电器,莫名让他火大。   “你要买是吗?一个亿卖给你。”   “你有毛病!”他不要提起这一年,一提起就想到自己跑到人生地不熟的A市,还交不起房租被房东锁屋里的经历。“是,你现在就只要收我钱就好,不要那么多废话。什么一个亿是梦话!”   “林晓,我告诉你,不卖。”见她语气强硬,俞学泽还是不改初衷。   “不卖就算,反正我再买一个能有多难。哼!”现在她有钱,可以买很多个冰箱,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衣服就买什么衣服。   林晓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一把甩上房门。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没看清这混蛋咄咄逼人的嘴脸,还一脸崇拜地跑去法庭观看他打官司。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几天,章节都上完了,又要继续码字。修改狂伤不起,o(╯□╰)o 11-09修改一次 ☆、代课老师   咚咚咚,外面的门敲过了一遍。林晓拿着手机,在网上看电脑,刚看中了一款要下单。   又是一遍咚咚咚的敲门声,看了下门扉,林晓把目光移到手机上。   咚咚咚,第三遍敲门声响起,林晓把手机扔在床铺上,一把拉开门,冷冷地看着俞学泽。   “可以吃饭了。”顿了下,俞学泽看着她的脸,越发尖的下巴,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冰箱你要用就用,以后不要再和我提什么买不买的。我把开支的钱放客厅抽屉里,和以前一样。”   在他转身走去主卧时,林晓叫住人,“俞学泽,没有以前了,千万不要说什么和以前一样的话来恶心我。”   被叫住的男人背影几不可见地僵了僵,还是拔步进卧室。   餐桌上放着一碗她从超市买来的胡萝卜玉米和排骨炖的汤,还有一个青菜炒牛肉,电饭煲里冒着热气的白饭。啪的一声,林晓合上电饭锅盖,从储物柜里拿出一盒泡面,煮了开水泡上,就拿进了房间。   今天林晓重回读研究生的母校B大,也是她工作了两年的地方。   “小林呀,不好意思,现在学校的教职岗位饱和,实在腾不出空位来。”头顶有些脱发的学院教务处主任抽了一口烟,吐了一圈烟雾出来。   林晓忍着挥开烟雾,继续问道:“这样呀,主任,图书馆那边需要人手吗?”退一步,不挑工作,等稳定下来再想办法回到以前的岗位。   秃头教务主任摇了摇头。   林晓在犹豫着要不要给这个秃头教务主任塞个红包,现在教育界是讲金钱关系的。从以前,林晓就不喜欢这个讲话喜欢盯着她胸部看的教务主任。最后,到底没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红包,到底不擅长做贿赂的事。   听人说贿赂是要讲究技巧的。有些要请人吃饭喝酒,在席间给对方送钱送名贵礼物,忌在工作场所直接给人塞钱。有些人被不懂门道的人直接塞钱,还会道貌岸然地训斥对方一顿,可私底下换个方式,那些人收钱的嘴脸让人直呼虚伪。实在不想和教务主任去吃饭喝酒,再说当时做辅导员的工作是自己努力了,应聘得来的。   没有得到工作,虽然意料之中,林晓还是有些沮丧地走出了教务主任的办公室。这份她从研究生毕业就做了三年的工作,那时递出辞职信,院长和教务处主任一脸叹息想挽留她,还说希望她以后有机会可以回校继续带学生。现在看教务处主任那张脸,林晓直犯恶心。   天底下没有不透缝的墙,她离婚的消息居然在B大传得那么快。林晓在校道上遇到上完课回来的周老师,周老师今年六十出头了,五十多岁退休,被学校重聘回来当老师,和林晓是同一个学院的。林晓读研就是周老师带的。   周老师没有戴眼镜,还是林晓看到人先打了招呼才认出来,“哎呀,我爱臭美,没戴眼镜,这老花就看不到你。林老师呀,我是好久没看到你了。我听李老师说了你的事,好孩子,不怕,总会找到合适的。”   听周老师一副慈母的口吻,林晓不觉眼眶泛红,鼻尖发酸。从未觉得这般难受,现在从他人那得到了同情,才晓得自己原来是这般可怜。   周老师口中的李老师便是李珏的堂妹,和林晓是不同学院的,办公室在她隔壁。想来她离婚的事,便是那个多嘴的李老师传出去的。   林晓和周老师找了个地方坐下聊了几句。周老师听林晓想回学校工作,又听到说教务主任说学校教职人员饱满,不需要招人时,眉头皱了皱。现在B大的教职岗位是不是真的饱满,周老师不是很清楚,却非常清楚学院里的老师上课很忙,经常一周要上很多堂课。有的老师还要当班主任,当导师带研究生。她不知道林晓是不是得罪了教务处主任还是什么人。聊到后来周老师给林晓推荐了一家三批的专科学校,那所学校的校长是她以前的学弟,可以给林晓写推荐信,先给那边学校打声招呼。   没有多耽误时间,周老师答应的事情办得很有效率,很快就给林晓发了消息说那边学校让人去面试。林晓去了那所专科学校面试,没过几天,那所专科学校就让林晓去上班,先代代课,等新学期开始,就让林晓当辅导员带大一的新生。   就这样,林晓的工作总算是有了着落。虽然以前是在一级学府里工作,现在转到专科学校做代课老师,她也没多大的失落感,毕竟再累人的服务员工作都做过来了。   咚咚咚,林晓皱了下眉头,继续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着键盘。好久没有备课,之前当辅导员很少需要备课,一个人带几个不同专业的班级,大多数时间跟进学生的课堂和成绩情况。每一学期固定时间去上“职业发展规划”和“专业导读”几大节课时需要备课。这次到专科学校,林晓要教“国际贸易”科,这是她读研究生的专业。   咚咚咚,林晓“啪”的一下合上刚买来的Apple MacBook Pro 笔记本,毫不心疼。坐在无靠背软凳上,轻轻地喊了一句:“进来。”   “亲爱的,可以吃饭了。”俞学泽推开了书房的门,站在门口。   “第一,俞学泽,俞先生,请你不要再称呼我‘亲爱的’,那会让我想吐;第二,从法律上来讲,我们现在不再是夫妻,只是共同享有这个房子的居住权,你是当律师的,应该比我清楚。所以不要再叫我吃饭了。我不是你的那些“亲爱的”宝贝们,哄一哄就被你迷得团团转,把这个用在她们身上吧。”林晓转过一半的身体,端坐地正正地对着他。   听她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口吻,俞学泽还是说:“我煮了你的份,就算是我的室友,吃个东西也不算什么。今天熬了瑶柱瘦肉粥。你饿了就可以从锅里舀了吃,我把煮粥锅设定成保温状态。”   林晓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他走,又打开笔记本电脑在上面敲敲打打。   见她一副心思扑在电脑屏幕上,俞学泽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回了客厅把刚刚舀出来的一碗粥慢慢地吃下去。昨晚他煮的饭,她一口都没有碰,好像又吃方便面,和前面几次一样的选择。这样她的身体如何吃得消,这一年来她都这样过生活吗?   早晨六点半,林晓被手机上设定的闹钟叫醒。在云吞店,她就习惯了这个时间起来。可她的生物钟就是奇怪,才过了没多少天睡到日上三竿的日子,这早醒就显得特别困难。   脑袋混沌地拉开衣橱,从里面拿出昨晚睡前就选定好的衣服,慢腾腾地换上衣服,去外面的洗手间洗漱。第一天上班,林晓要给学校领导、学生留下好印象。上午八点半到十点零五分有一大节课,下午一点五十分开始到五点半,有两大节课。周一注定过得不轻松。   确认了手袋里的备课案件都带上了,林晓拎起手袋正要出门,饭厅里出来的俞学泽叫住了她。   “我做好了早餐,吃完再走吧。”俞学泽穿着白色衬衣,系着林晓从超市买来的棕色格子围裙,看上去居然毫无违和感,一副家庭煮夫,好好先生的样子。   无声叹了口气,林晓真的不知要怎么开口去拒绝他。老实说,她已经厌烦了对着俞学泽大吼大叫,不停用尖酸语气拒绝他。一个人要是一直保持着对另一个人发脾气,用尖酸语气说话,久而久之会形成习惯,对其他人说话同样不耐烦。林晓不想形成这种习惯,导致对学生说话态度不耐烦的情况出现。   这一年来,有时候林晓想起俞学泽,要说不恨那是假的。可这么长时间了,这种恨也只在重新见到他的最初爆发出来,而后剩下的只有无所谓。两个人做不成夫妻,她想和俞学泽保持无关系,当熟悉的陌生人,各过各的人生,男当另娶还另娶,女当另嫁还另嫁,谁也不要再碍着谁了。   这次,林晓冷静地说道:“不用了,谢谢。”说完,她开了门走出房子。俞学泽赶紧解下身上的围裙,拿起放在门口鞋柜上的车钥匙,穿上皮鞋,快步追在林晓后面,“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搭公车很快就到的。”新学校离明珠小区不远,出了小区,走七八分钟到公车站,再搭二十来分钟公车就可以到。虽然比不上以前她走十几分钟路到B大就可以上班那般近,现在却也由不得她挑三拣四了。人应该学会满足。   “我开车更快。”他拿着车钥匙,走到电梯旁按键。   见他执意要跟着自己,林晓不由叱喝,“俞学泽!我说了不用就不用,你可不可以听懂我的话一次?你该干嘛去就干嘛去,工作,泡小姑娘,去开房,我绝对不会阻挡你。”好好说话他不听,总是要逼着她发脾气。   听她这么说,俞学泽停在了电梯口,看了下她,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句让林晓注意安全。   第一天上课,早上的第一大节课状态不是很好,还有学校的领导来旁听课,林晓的表现只能算是勉强合格。下午的时候,林晓总算有以前讲课的感觉。   下午第二大节课讲完,林晓喝了几口凉开水,肚子马上咕噜噜地叫唤。中午为了温课,在学校食堂吃了一个青菜瘦肉粥,这会儿胃里的东西早消化没了。   好累,站在公车站等车,她的脚已经站了一整天。不过累让人感到踏实,有工作她就有生活的希望。又来了,在A市的遭遇让她始终摆脱不了没工作没钱交房租没钱吃东西的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1 11-10修改一次 ☆、三条腿的男人   睡到半夜,林晓胡乱做梦一通,从床上坐起来,发觉全身有点发热,便拿遥控开了冷气。刚刚她梦到了林月,她的双胞胎妹妹林月。在梦里,林月和平时一样,和她顶嘴,却也耍赖跟她要零花钱。   正所谓,日有所思,也有所梦。   今天上课,林晓在班上见到一个女学生和林月穿的衣服差不多,连发型五官都有几分相似,便不由想起林月。   林月失踪到现在有多久呢?林晓已经记不清了,三四年了吧。在A市上大学的林月,毕业后留在A市工作,很少和林晓联系,唯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两人才有机会见面。那时一直联系不到林月,父母都十分着急,当时林晓在B市读研,特地申请推迟了论文答辩的时间,和父母跑去A市找了几天,在报纸、网站上登了寻人启示,可一直都没有林月的消息。   林家报了警,警方将林月设为失踪人口。这么多年过去,林家的人作好心理准备,女儿是没了,唯一求得是哪天可以找到遗体,好入土为安。在林晓心中,始终认为林月肯定在世界上某个地方快乐地生活着。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去想象比自己晚出生五分钟,长得一模一样的林月遭遇某种不测,连尸骨都没有亲人为其收拾,只能在阴暗角落里被掩盖。同卵双胞胎不是会有心灵感应吗?她和林月虽然合不来,却不妨碍心灵感应。   当初林晓选择去完全陌生的A市,林月是其中一个原因。林晓曾幻想过能在A市的街头偶遇林月,哪怕林月像电视剧里演的因为某个原因失忆了,忘记了家人,或者不喜欢和家人在一起生活,一直在A市默默地嫁人、工作、生子。毕竟,林月曾经有段时间叛逆过,很排斥家里人,排斥她这个双胞胎姐姐,在报考大学时选择了远离家乡的A市大学,放寒假在外面玩到快过年才回家,放暑假更是不回家。   “林晓,你以为我只能问你借钱吗?我朋友多的是。”这是本科毕业季,林晓唯一有印象林月在电话里对自己说的话。   那次林晓问她要借三千,她手头刚好有三千,但是她早就厌烦了林月有事才来找自己的态度,像她的好朋友要考研了,就打个很久没打来的电话找自己,足足问了半个小时,却对她这个亲姐姐考研准备如何一句也没问起。有时,林晓觉得林月的好朋友才是林月的亲姐妹。   林月在外地读书,父母给的零用钱还特地给得比林晓多一点。林月没和自己借到钱的事,林晓放在心上。后来,她听说林月去和林妈妈要到了两千,说是要去离工作近的地方租房子。没有借到钱的林月无疑和林晓闹翻了,两人很久没有联系过,直到林晓要论文答辩时才听父母说找不到人。那个时候,林晓才惊觉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太失败了,没有好好关注过林月。   林晓和林月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从小就不对盘,总是闹矛盾。林爸爸和林妈妈更喜欢乖巧听话的林晓,相反,调皮叛逆的林月总是让父母伤脑筋。有时候,林月觉得父母偏心疼爱林晓多一点,就会和林晓吵架。等林月高中住了学校,林晓少了个吵架的人,生活过得平平淡淡。   其实林月是个好孩子。读小学时,有次林晓被高年级的坏学生欺负,比林晓低一年级的林月知道了,还特地去拖班上的男同学来帮忙。那次林月还被坏学生打了一拳鼻子,都流鼻血了,把林晓都吓哭了。后来老师发现情况,通知了家长。林爸爸和林妈妈以为林月学坏了,还会和人打架,不由分说地先骂了林月一顿。那时,林月和父母之间的嫌隙便开始。再长大些,林晓也和林月不亲,在家里常常要吵架。   如果现在见到林月,应该和自己长得一样吧,不,应该看上去比自己年轻。林晓始终觉得自己这两年老了许多,终日不化妆,连基础皮肤护理都不做,总是泡在云吞店端盘子。林月应该还嫁了人,毕竟她的桃花运那么旺,比较受男孩子喜欢。嫁了人,林月还应该生了孩子。林月的身体不错,比起自己总是紊乱的例假,林月怀上孕是更容易的。想到林月为了孩子忙来忙去,跳脚抱怨生活的繁琐,林晓不觉笑出来。   林月,你到底在哪里?   室内的温度被冷气打低了,林晓模模糊糊想着林月,很快又陷进睡眠。   六点半被闹钟叫醒,林晓躺在床上,听到隔壁屋打开房门。她翻了下白眼,关了闹钟继续睡。今天上午她没课,下午有一大节课。   煮好了白粥,还煮了两个鸡蛋,俞学泽坐在餐桌,时不时盯着次卧的门。等了好久,听到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俞学泽无奈地笑了笑,一个人喝粥吃鸡蛋,再去换下身上的睡衣上班。   “安静,靠近大门口的第四排的两个女同学不要再说话了。”林晓看着从进来上课到此刻一直聊得很欢乐的两个女学生,面无表情地对着话筒说。   无视那两个一脸尴尬的学生,林晓继续讲课。底下还在莫科打诨的学生挺直了腰背,看着台上的林晓。今天上课的课室是阶梯教室,两个班的学生一起上课。人多课堂就显得有些杂音,她讲课的时候不喜欢学生在下面说话打断自己的思路。现在的学生在课堂上的表现越来越肆无忌惮,想玩手机就玩手机,想睡觉就睡觉,聊天的更是随意。林晓刚开始上课时颇烦恼这些情况,后来就由着学生去了,作为一名大学生已是成年人,该学会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任。   本来学生在下面干嘛,林晓一向不会像今天这样明点出来,刚刚她点名两个在下面小声议论的女生,主要是觉得她们在谈论自己,还指着她突出的小腹。林晓讲课喜欢站着讲,那样方便自己发声。今天她来例假了,本来小腹隐隐作痛,冰冰凉凉的,让人好不痛快,加上小腹还凸出,让人一看还以为怀孕呢。那两个女生指着自己的肚子,林晓当然以为人家是在谈论自己。她脾气一上来,直接就点名,一反之前好说话好脾气的形象。   “晓晓。”一辆看上去她觉得很熟悉的车按了下喇叭,俞学泽从车上下来叫住林晓,“我刚下班,顺路送你回去。我们一起去买菜,晚上我做饭给你吃,不要再吃外面的了,对胃不好。”   刚下课,见身边走过的学生有几个眼熟的,林晓没有说什么就上了车。车上,林晓冷冷开口:“俞先生,你不要再过来这边,我不想让任何人以为我和你有关系。”   “好的。”俞学泽爽朗地答应了。   听他应好,林晓看了下他,拿出手机看行程安排。周末她要去何小雪的姐姐何小冬家,要提前去买点玩具,记得何小雪的姐姐有两个孩子。   次日过中午,预出上门做客的主人家午睡的时间,林晓去了沃尔玛超市买了两套儿童玩具。坐计程车到何小冬家,林晓在大门口遇到了久违的朋友。   “你这死鬼,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何小雪激动地用力拍了下林晓的肩膀。   林晓喊了一声“疼”,放下手上的玩具,用力回拍了下何小雪,“死鬼,哪能呀,我不正站在你面前吗?”   屋里的何小冬听到声音,出来开了门,见是自己家妹妹和林晓,忙把两人拉进屋。   林晓这次是来还钱的。“对不起,大姐。这钱借您的,一欠就是两年,也没想过您有没有难处。”林晓当时向何小冬借钱真是无奈之举,没有认识可以借钱的朋友,唯有求助于这个在B城死党的姐姐。   何小雪比起林月更像是林晓的妹妹,从小学六年一直同班到初中三年级,再到高中三年读同一所学校。何小雪高中毕业后就没再读书,跑去外地打工,可林晓从未和她断过联系。   当时林晓跑到A市,手头没钱找何小雪帮忙。何小雪然让她直接向何小冬借,何小雪的姐姐比她们大五六岁,和林晓也是很熟悉的朋友。   “没事,谁能没点难处,最重要是能帮上忙,我就开心。”何小冬拍了拍林晓的手背,又喝斥一旁玩闹的一双儿女拿着玩具滚回房间里。   两年没有见过面,林晓和何家两姐妹聊了许多,一直到晚饭的时候,何小冬特地去买菜要请林晓吃晚饭。林晓推脱不过,加上是熟人,就在何家吃了晚饭。   正在逗着饭桌上吃饭掉米粒的小男孩,林晓的手机飞进一条短信,“晚饭做好了,等你回来吃。”   林晓看了一眼,关闭手机屏幕。没见到何小冬的丈夫,林晓问了下。何小冬说他出差,要过两天回来。何小冬的丈夫在外地开工厂,常常不在家,家境还算富裕。   在何小冬家里吃完饭,林晓又坐了一会儿,觉得不好意思再打扰人家。何小雪见她要离开,就跟着一起出来,拉着林晓去了KTV。   她们要了一个包厢,何小雪一口气和啤酒妹点了一打啤酒。   “来,干了,林晓。祝你这次回来能够顺顺利利,找到真命天子。”何小雪豪迈地开了两罐啤酒。   林晓举起啤酒,大喝了一口,“好,承你贵言,干杯。”   早知是喝酒,她们应该去酒吧。何小雪说酒吧人流复杂,KTV好点。两人各喝了两三罐啤酒,畅所欲言地说了许多话,刚刚在何小冬家,考虑有孩子在,很多话她们都不能聊。   “男人就是靠不住。林晓,你不用烦恼,三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没了一个再找就是。这次我一定帮你把关!”何小雪已经有点醉了,双颊通红,口齿含糊。   “好,好,好。”林晓呷了一大口啤酒。   “林晓,你知道吗?我姐夫也出轨了。”何小雪乜斜着眼睛看着唱歌屏幕,嘴角闪现讥诮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11-10修改 ☆、私家侦探   林晓有点意外又不太意外地问:“大姐知道吗?”   刚刚在何小冬家,她就隐隐觉得何小冬不大对劲。她本来还以为何小冬和丈夫不是那种黏腻恩爱型的夫妻。可当何小冬的女儿朝着要找爸爸,要和爸爸讲电话,何小冬的脸马上冷了冷,见林晓在,表情不大自然地和自己孩子解释说爸爸工作忙。   “她当然知道。男人要是出去偷吃,做妻子的只要不是太蠢总是会知道的。我帮我姐找了个私家侦探查了下我姐夫,呀个呸!”何小雪当真在包厢内朝地面吐了一口水。“什么狗屁姐夫,那个贱人!在外地包二奶,搞小三,还买了房子给那个小三。”   听到“出轨”两字,林晓眼神暗了暗。可惜了何小冬,多好的一个女人,生了两个孩子,整天在家带孩子,周末还带孩子去公婆家里侍奉问安。“大姐想怎么做?”   “她能怎么做?从一开始知道就生气,哭着喊着要上外地杀了小三,可这样也没敢让那贱人知道发现了情况,怕分家。我看见照片上那小三的样子长得好实在不如我姐,化了妆,打扮得胡里花俏,一股风尘味,骨子里透着一股骚,一看就是靠男人,被男人玩弄的。”何小雪似乎颇不赞同自家姐姐现在还保持着平和的态度,“要我说就找人打得那狐狸精不敢勾引人!”   林晓想了想,问:“那下一个狐狸精呢?也是找人打一顿吗?”   她是过来人,明白离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更何况还生了孩子。何小雪还没结婚,不能深深体会到离婚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   被林晓问住,何小雪答不上来。这男人是爱偷腥的猫,一次偷腥失败,不意味着就会从此收手。   喝了两杯啤酒下肚,林晓的肚子不是很舒服,皱着眉头问,“你姐姐找的是哪个私家侦探?手头掌握的信息怎么样?”   “叫什么左氏事务咨询所,办公楼在一个住宅区里,把我姐夫的财产,和小三聊天的微信聊天记录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是他?听到左文滨,林晓感慨世界之小,亦或者B市本来就很小,她当初找人查俞学泽的私家侦探和何小冬是同一家,都是左文滨。   谈起左文滨,林晓的一些记忆又慢慢涌现出来。   认识左文滨,还是李珏间接给介绍的。刚到B大做辅导员,李珏是学校法学院请来的客座讲师,常常给学生讲些犯罪案例。   这个左文滨是李珏法学专业的同学,法学专业的人毕业出来很多做律师,考公务员,做检察官,做法官,做企业法务。左文滨却开了一家小小的私人侦探社,在国内一般叫什么什么事务咨询所,不叫侦探社,侦探人员就叫调查员。左文滨的工作主要是帮有钱人查小三,查财产,搞离婚证据等等。一家小小的事务咨询所,每年收成却不错,左文滨在这一行做了几年也小有名气。   那个时候,林晓刚读完研究生,一直没放弃找林月的下落,可她没有寻找一个人的门路。同一办公室的陈老师知道林晓要找人,聊天时和李珏的堂妹李婉文说起林晓的事。一下子,整层办公室的教务人员都听说林月要寻人,很快有人便从李珏那里打听到了左文滨的名字。   林晓找到左文滨,把手头有的几万块都给了左文滨,务求要尽快查出林月的下落。左文滨去了趟A市,半个月后回来和林晓说没有办法找一个凭空消失的人,还退了一半的委托费给林晓。   “凭空消失?”林晓听左文滨这么描述林月的下落,感到很奇怪。   “从租房公寓楼闭路录像看,林月当时没出过门,唯一去过的地方是天台,可人就是不见了,整栋楼没有与林月结仇的人,品行我一个个做过调查,也没有问题。我查过她的网络聊天记录,银行账号全都没问题,这是我遇到最奇怪的案子。出入境也没有她的记录,如果要继续查下去,需要扩大搜索范围,这样和大海捞针是同个道理。”左文滨理智地给林晓解释、作分析。   林晓思考着左文滨说的话,一直在想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当时她和父母都去过林月租房的地方,东西都在,就是人没了。   左文滨继续说:“我查案是按案子一单单接,一单单结算,不计较时间。但是这次要想找到林月的下落,花的时间不可估计,如果你要再查下去,我会按照计时方式和你算费。”   “查吧,一直到我没钱。”林晓把刚退回来的一半委托费推回给左文滨。   看了她一下,左文滨应好。   后来,林晓把林妈妈买给她以后作嫁妆的金首饰都卖掉了,左文滨和他的妹妹左文柔确实花了两个月时间帮林晓查林月的下落,可得来的还是林月不知踪影的下落。   找不到人,左氏事务咨询所花在查找林月的时间太久了,接不了其他案子,林晓的钱也不够了,只能结案。结案那天,林晓去了左氏事务咨询所签字,还是崩溃地哭出来。左文滨和左文柔安慰了她很久,林晓也收了找林月的心,只能幻想林月在世界某个地方很好地生活着。林晓委托人去找林月的事一直瞒着父母,她不想给父母希望又让他们失望。   第二次林晓上左氏事务咨询所是为了查俞学泽。丈夫出轨,做妻子的总会知道的。见到左文滨,林晓要求查出俞学泽平日里和什么人接触,与哪些人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   问林晓是如何发觉俞学泽不对劲,要查一查自己的丈夫?林晓会答:直觉。女人天生的直觉,总是准的可怕。   从第一次晚上回家,俞学泽身上散发着不同于家里沐浴液的浓浓香味,林晓就觉得不对劲。当时她问俞学泽是不是去应酬了,俞学泽说是和几个客户去吃了饭,还去KTV唱歌。林晓没有追问他身上沐浴液香味的来源,因为这种情况可以有很多原因造成,直接问出口,反而显得她太过于敏感,对自己丈夫不够信任。   后来又一次,俞学泽半夜回家躺到床上,林晓在睡觉被吵醒,从他身上又闻到不同于家里沐浴液的浓浓香味。林晓故意嘴齿不清地问他怎么那么晚回家,得到的回答竟是加班。虽然这股不同于家里沐浴液的浓浓香味在俞学泽身上出现的频率不够高,但林晓已闻过两次,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一次,林晓的手机上收到一条银行发送的她和俞学泽联名账号汇出10万元款额的提醒短信,可是很快的又有一笔10万元款额转入他们的联名账号。   林晓觉得奇怪,怕有诈骗,当时办卡的银行就在学校附近,她特地去查了下□□的出入记录,发现转入10万元的用户名是俞学泽。林晓觉得奇怪,就打了个电话问俞学泽,俞学泽当时的语气听上去和平时一样,说是办公事需要。可林晓却马上怀疑了俞学泽解释的理由。以俞学泽作为律师的谨慎程度,从未在公事上出过差错,更不用说用自己的私人银行账号来转存款。他一向公私分明。能用到他私人的银行账号,只能是办私事。   俞学泽每个月的工作所得总是会从公司的银行账号转到他们两人联名的银行账号,林晓从不知道俞学泽还有一张私人的□□,也许还不止一张。   林晓不知俞学泽用私人□□做了什么,却也没想过去问清楚这种情况。两个人一起生活,总是要有空间,像林晓每个月的工资都是放到自己的□□里,而俞学泽负责养家,每个月家里的开支都从他们的联名账号里支取。   基本上林晓和俞学泽没有吵过架。有时候,林晓觉得自己嘴特笨,尤其在做律师的俞学泽面前,那是从来没说赢过正事。小事情,俞学泽总是由着林晓玩闹。   有一次,林晓的同事去其他学校教课,回来和林晓说见到了俞学泽,问俞学泽是去办案子吗?林晓的同事很多都认识俞学泽,林晓和俞学泽登记那天曾到过林晓办公室接人,有时候不忙也去办公室接林晓下班。   现在俞学泽的律师事务所是和同学江雨合办的,底下养了两大班律师团队,俞学泽接的案子基本不需要亲自外出去做调查。林晓想着这是他的工作,他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完成工作,自己这个外行人还是不要插嘴的好。   后来左文滨兄妹查出来的事情,让林晓一向对这段自信满满的婚姻充满了挫败感。   林晓喝了一口啤酒,“那个私家侦探不错。我当初找的就是这家。”   “是不错,查得够快够全。当初人家介绍给我姐,我过去,都不大相信对方。那个调查员瘸腿,地方又破又小,还难找。”   林晓皱了下眉头,那个左氏事务咨询所办公的地方不是挺高大上的吗?“结案了吗?”   “早结了。那些照片、聊天记录我姐都留着。就我姐傻,说什么两个孩子该怎么办?一直不肯和我姐夫,呸!和那个贱人拉破脸。要我说,他能有今天,少不了我姐在背后的支撑。这离了,肯定要分一半财产,侦探那边说可以分多点,因为是男方婚内出轨犯错,到时孩子归我姐,可以分更多。”   林晓看着何小雪,不知如何开口。何小冬在知晓自己丈夫出轨的情况下还努力维系着一个家庭,证明她还爱着自己的丈夫,爱自己的家,一时无法原谅自己的丈夫要说离婚就离婚却没那么简单,尤其是还有两个小孩子。父母离婚,受苦的还是小孩。   聊了几句,何小雪嚷嚷着唱歌,拿着话筒拦着林晓的肩膀唱了一首又一首流行歌曲,虽然五音不全,却也唱得很欢乐。啤酒喝剩几罐,何小雪要再喝下去被林晓拦下来。   搀扶着何小雪上了计程车,林晓又问一次,“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要不上我那也行。”瞧了几眼车上司机的样子,她还是不放心让何小雪自己回家。   “得啦,我不回家我妈打死我。你也回吧,注意安全。”何小雪双颊还是通红。   林晓又嘱咐了一句,“到了给我电话。”何小雪朝她摆摆手,关上了车门。林晓揉了下眼睛,打了个哈欠,伸手揽了辆计程车。   回到明珠小区,林晓下了车,何小雪也到了家给她来了电话。上了楼,一打开门差点撞上要出门的俞学泽。   “怎么才回来?我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俞学泽把放下钥匙。   林晓把鞋子脱下来放在玄关鞋柜上,又换上了脱鞋,才问:“找我什么事?”他打来的电话,她看到了没接。   俞学泽看了下手表,又闻到她身上一股酒味,“现在都几点了?你喝酒了?”   没有和俞学泽说话,林晓进了卧房拿了套睡衣去浴室快速洗了个澡,头发没有洗。之前在云吞店上班,她每天晚上都要洗头发,不管天气多冷也要洗。 作者有话要说:  11-10修改一次 ☆、感冒(1)   昨晚林晓喝了点啤酒,洗完澡睡着已经快一点,整晚醒醒睡睡,梦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她不该和何小雪谈到何小冬和她老公的事,搞得自己把好不容易忘怀的事又记起来。   以前的事可以怨谁呢?终归是自己轻贱了自己,才让人可以欺负到自己头上。   醒来时已经快十点,林晓梳洗完到厨房找点吃的。俞学泽不在屋里,电饭煲里有煮好的莲子百合粥保温着,餐桌上还放着一片烤得金黄的土司,上面还放着一个荷包蛋。想了下,还是从电饭煲里舀了一碗粥,把面包和鸡蛋也吃了。   “妈,我今天回家。”她鼓起了勇气打了电话回家。   电话那边的林妈妈听到她的声音,顿了一下,说:“哦哦,回来好,回来就好。中午来吧,我下多点米,回来就吃午饭。”   “不用,我过午饭的时候回去,你们不要等我吃饭。”听到林妈妈要煮饭给自己吃,林晓的眼眶开始泛红,她好久没吃过家里的饭了。   近乡情怯,傍晚林晓才拖拖拉拉地出门,站在离家门口只有几步之遥,心里满是踟躇。按了门铃,门“嗒”的一声开了。林妈妈在厨房捣鼓弄吃的,一只手上还黏着米粉煳,站在厨房门口,“坐等一下,我给你煎饼吃。”   林晓打量了下自己家里,还是老样子,“爸呢?”   “你爸吃完饭就去工厂那边了,一会儿就回来。”厨房里传来滋滋滋热油爆沸的声音,林妈妈舀了一勺加了黄瓜丝、牡蛎、火腿的米糊糊放到平底锅上,用勺子将米糊糊摊开,又打了个鸡蛋在上面,顿时一阵香味充满整个房子。   “有点热,小心烫。”林妈妈给她夹了一张煎饼,放到她面前。林晓拿起筷子,吹了几下才下嘴。林妈妈做的煎饼还是记忆里的美味。   吃了两口,林晓才问出刚刚要问的,“妈,工厂不是说没了吗?”   记得当时工厂说要倒闭了,林晓当时忙着和俞学泽闹离婚。林爸爸坚决不让她离婚,还让她和俞学泽要钱。她不肯听林爸爸的,气得林爸爸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林晓还以为林爸爸渡不过这一关,工厂肯定倒闭的。   “没,小俞不是拿了一笔钱过来吗?等会儿你爸回来,你说话小心点,不要惹他生气。”林妈妈话才说完,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大门口有开门动静,林爸爸进了屋子看了林晓一眼,说了一句“回来了。”   林晓乖乖地喊了一声“爸”。   林妈妈又进厨房端了一张煎饼给自己丈夫,餐桌上林爸爸一边吃着煎饼,还时不时看看林晓,一张煎饼下肚后,说:“晓晓,找个时间和小俞去复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们好好过日子。”   林晓的眉头皱了皱,“我不要。”   听女儿说不要,林爸爸的脸一下子黑了,“什么不要。哪个男人不会犯错,小俞在外面做生意,难免犯错误,他已经真心悔改。你一个离婚女人还想再嫁给谁!”   “不要。就算我再结婚,也不会选择俞学泽。”   林爸爸把筷子“啪”的一下拍在桌上,“胡闹,你都多少岁了,离过婚怎么嫁人。小俞现在的条件不错,和我保证过以后会对你一心一意。”   “是呀,晓晓。你就听我们的话,和小俞复合吧。我们做父母的不会害你的。”林妈妈也加入劝说行列。   今天这餐饭是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盘子里的煎饼只吃了几口,林晓拿起包包起身,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到后面林爸爸冷冷地说:“你要是现在就走了,以后再也不要进这个家门。”   如果此刻林晓可以笑肯定可以笑出声,这种电视剧里常说的话,她的爸爸居然就这么原汁原味地说出来。   “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我父母。”林晓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   得,她想回来和家里人吃顿饭,修补下感情,这下更尴尬了。不用说,俞学泽肯定在父母那里做好了洗脑工作。但是,她现在婚也和俞学泽离了,回头草什么的是绝地不会吃的。   “妈,俞学泽给了你们多少钱?”刚走出家门没多远,林晓打了个电话回家。   林妈妈没想到刚走出家门的女儿打电话回来竟是问这个,“这。。。小俞说这是孝敬我们二老的,不用还。”   听了林妈妈的话,林晓直接挂了电话。算了,装什么清高呢?记得当时大伯卷走了工厂的资金,少说有一千万,现在能还得起那个男人吗?   现在自己能好好地生活,还不是靠拿到离婚后俞学泽给她的补偿金。   回到明珠小区,林晓进来屋子,听到俞学泽正在厨房炒菜。   “回来啦,洗个手就可以吃饭了。”俞学泽关了炉灶,把菜装盘子里。刚刚接到岳母电话,说林晓回去过,和林爸爸又闹僵了,饭没吃完就走了。他快手快脚地洗菜,炒菜,下了面条。   “不用了,我不饿。”林晓面无表情地对着他说,回了自己房间,把门关上。没多久,她从房间里拖出当初带来的行李箱,把钥匙放在客厅茶几上。   他见她拖着行李箱出来,本来还想着要进去让她出来吃几口饭的,一下子心就慌了,全无平日里专业的淡定素养。   她淡淡地说出口,“钥匙还给你,房子我不要了。找个时间去过户给你。”   稳了稳心神,俞学泽脑子快速转着想对策,慢慢试探地问道:“你不在这里住?你还能去哪呢?”   “这个不用你管。”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她总是在为住宿问题烦恼。结婚时买的那套房,明明可以分到一半,却被前婆婆给占了,现在这个房子又有俞学泽,是住不得了,林家也回不了。世界这么大,竟让她觉得无安身之处。刚刚走出林家,就打电话给何小雪,问了下她那边小区的租房情况,过去那边看了下房子,觉得地理位置离去学校上班也不远,租金也负担得起。房东说可以马上入住,她现在就搬过去。   俞学泽说:“如果是我的原因,你大可不必搬走。三个月吧,我就搬走,到时整个房子都是你一个人住。”   “真的?”林晓问出口,随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觉得问这个问题的自己太幼稚了。如果这个男人值得信任,她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了。   “真的。我可以给你写个协议做保证,有法律效果的。”看到她似乎在动摇,俞学泽继续往下说,“这里离我上班的地方远,开车要一个小时,你也是知道的。我另一套房子在装修,装修好了我就搬过去。”   挑了下眉毛,林晓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破绽。什么协议保证的,她是真的不会再相信了。连离婚协议都让他忽悠了,自己真不是他的对手。他说的上班远,这一点倒是真的,事务所在市中心,明珠小区的位置都快接近郊区了。   要连着三个月都见到这个前夫,林晓想了想,还是拉起行李箱。   “林晓,你想我怎么样?”见她要离开,俞学泽问出口。   “一个月。你只能在这里住一个月。”林晓比了一根手指头给他看。   “一个月太赶了,室内设计都还没出来,选材料,室内装潢买家具这些都需要时间。”   “一个半月咯。”   “不可能,还是太赶了。”   “那就算了,还是我离开吧。”林晓又拉起行李箱。   “两个月,最少两个月。”见她还是作势要走,他补充道,“难道和我住一起就让你那么难受吗?”   她想马上回答“是”,却收住了口。和他住一起不难受,就是膈应的慌。林晓在A市住过廉价租房,这里对她来说已经算是豪宅了。   最终,林晓还是把行李箱拖回到原来的地方。刚刚在他问自己想怎么样的时候,林晓的内心小得意了一下,以前她就常常用这一招在步行街和卖衣服的老板砍价。她故意先提出只给俞学泽一个月的时间搬走,其实她预算给的他时间是一个半月到两个月。   两个月时间到,俞学泽一走也算是达到了她最初的目标。   自从知道俞学泽会离开这个房子,林晓的心情变得好多了,对他的态度也温和多了。   这会儿,林晓坐在餐桌旁吃着俞学泽下的鸡蛋面,无视他频频投过来炙热的眼神。不说假话,俞学泽下的面比自己下的好吃。从小,俞学泽就在家里帮忙做家务,做菜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相反,林晓很少进厨房煮饭,在家里一向是林妈妈做饭。嫁人后,这个不会做饭不爱做饭的短处也成了俞学泽的妈妈顾女士攻击她的重点。   吃完东西,林晓理所当然地进了书房备课,刷碗什么的故意留给那个男人。   “老公,我不爱做饭,你做给我吃,好不好?”林晓从背后抱住回家刚进门的俞学泽,不羞不臊的把胸前两块肉往他背上贴。   俞学泽无奈地答应,“好,不过在做饭之前,你要喂饱我。”他转过身一把捞抱起林晓往卧室走去。林晓作娇羞状小力气的捶打他的胸口,“去做饭,已经买了菜。人家真的饿了。”   “我这就喂饱你。”俞学泽看上去瘦削,高高的,实则力气很大,可以抱着体重一百零几斤的林晓不喘气。   林晓娇羞地骂了他一声流氓,便和他耳鬓厮磨起来,事情做到一半却听到门铃响。她一开门,门口站着顾珍琴。顾珍琴见到他们两人抱在一起,过来拉着自己的儿子,还问儿子怎么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林晓,林晓,林晓。”伴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林晓费力地睁开眼皮子,一下子搞不清什么情况。刚刚怎么和俞学泽那个混蛋亲上了,还见到了顾女士。人疲惫下了床才觉得整颗脑袋浑浑噩噩,手机上的闹钟叫个不停,她把闹钟关了,看了下时间,咒骂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11-10修改 ☆、你是不是有毛病   早上她第一大节有课,现在要马上赶过去上课,不然整个阶梯教室将近一百号学生肯定像吃瓜群众。迅速找出衣服,见还有男人在房间里,她瞪了一眼,“出去。”   “你看上去不大对劲,还去上课吗?”说完,俞学泽伸手要来探她的额头,被她给躲开了。   “你才不对劲,滚出去。”把人给轰出去,林晓快马加鞭地换衣,洗漱。出门时,他跟在后面,还拿了一袋用保鲜袋装的烤面包递给她。   电梯门一开,林晓看了眼后面跟进来的男人,只听他说:“我送你。”没有多推辞,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到新学校上课不到一个月就上课迟到,于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坐他的车到学校是最快的,前后不超过十分钟。“下午有课吗?我下班顺路来接你。”俞学泽给她开了车门,又用手探了下她额头,发现没有很热。   “不用了,你走吧。”林晓挥了挥手,赶紧加紧脚步走进学校。   这次的感冒来势汹汹,是病毒感冒。上午第一大节课林晓赶在铃声响起时踏进教室,讲完课她的嗓子干涩得厉害,嘴唇都起皮了,额头似乎更热些了。下完课赶紧在学校附近的药店买了盒感冒冲剂,还有特效感冒药,也没吃什么东西垫肚子,直接就吃了药。没过多久,她就觉得胃不舒服,赶紧跑去食堂买了个清粥吃下,人才好过点。在办公室想要趴着休息一下,就怕其他老师看到了要关心问几句。只能硬是撑着看备课,批作业。   下午上两大节课,林晓完全是凭着意志力撑下来的。讲到最后一小节课剩十几分钟时,她明显听到自己的声音透着虚弱。底下有学生好心地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下,林晓欣慰地和学生说自己没事,最后还算勉强地把课给讲完了。   她此刻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终于完成今天的教学任务,林晓快速把备课簿、U盘、手机都塞进手袋里,走出了教室。刚走出教室没多久,有人从身边拿过自己的包包,林晓扭头一看是俞学泽,把手伸向他。他没有理会,搂着她的肩膀继续走。   “不对,你应该往右的。”坐在副驾驶座上,林晓看见平时熟悉的路口方向,俞学泽开车却往左边转去。   俞学泽看了她一眼,“我们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回小区。”林晓见他不掉转方向,“你听到了没有!我说回小区!”   “你现在这情况要看医生,可能要打吊针才能好得快。”   “我说回!小!区!”林晓一字一顿地重复道。见他还是不肯掉转方向,林晓直接动手去碰方向盘。林晓不会开车,这会儿她脑子烧的厉害,该有的理智全跑光了。   车子在路上小幅度地左右摆动,惹来后面行驶车辆按了几声尖锐的喇叭表示不满。   “林晓,听话。你现在生病了,要看医生。”好不容易把她的手别开,俞学泽把车子停靠在路边。   听他像哄小孩一样和自己说话,林晓非常不爽,嗤笑了一下,“听话?我为什么要听你话,你是我什么人?”   “我是你丈夫。”   林晓脑袋热归热,还是把该记得的事情牢牢记住,“前夫。你别忘了我们是领了离婚证的。”   听她说自己是她前夫,俞学泽眼神闪过一丝痛苦,“好,前夫。我们总算是认识一场,我关心你难道有错吗?”   “没有,不过我不需要你的关心。现在送我回小区。”林晓双手插在胸前,语气强硬地要求俞学泽把自己送回去。   叹了口气,俞学泽启动了车子,掉转了方向开往明珠小区。   回到住处,林晓脱了鞋子,换了身睡衣就直接把自己砸进松软的床铺上。脑袋隐隐作痛,额头还是烧的厉害。林晓想起在药店买的退烧贴,拿了一片出来贴在额头,凉凉的,不觉喟叹出声。   不知睡了多久,她听到俞学泽站在床铺旁叫自己起来吃点东西。她睁开眼睛一看,整个室内都是黑的,玻璃窗外面的天空也是暗的。   “不吃。”她现在胃里有点恶心,想吐。   “你不吃东西,怎么吃药呢?”俞学泽想伸手摸她的额头,发现她额头贴着块退烧贴。   听到药,林晓才想起要吃药。下了床,脑袋立刻一阵晕,等那一阵晕过去,她从包包里拿出了冲剂和感冒药。俞学泽从她手里接过药,去了厨房给她泡了一杯感冒冲剂拿进来。   吃下药,林晓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没过多久觉得胃里一顶一顶的,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冲到厕所里。“哇”的一下,她把中午吃的粥和后面吃的药胶囊全都吐了出来,吐到黄色胆汁都出来了。眼眶因呕吐泛红,从水龙头接了杯水漱口,她刚转过身见俞学泽一脸担忧地站在后面,不觉吓了一跳。这一吓,林晓直接咒骂出口。把俞学泽骂了不知多久,反正林晓觉得自己都骂累了,具体骂了多少脏话,她是都记不得了。   见她静下来,俞学泽才开口,“去医院吧。”   “滚,不用你好心。你以为这个很严重吗?再严重的我都可以挺过来!”林晓的眼眶更红了,想到以前有一次发烧生病,手头没什么钱,撑着去药房买了药,那会儿没有人嘘寒问暖,连喉咙渴得发干还要从床上爬起来烧开水喝。   俞学泽定定地看着她,想过去扶她进房,却被她推开了。   俞学泽火急火燎地从外面回来,刚搭电梯上了楼,见顾珍琴在自家门口。拿出钥匙开了门,让顾珍琴进屋,“妈,你不用亲自来,我说了会开车过去拿的。”   “她在?”顾珍琴小声地问,还指了指卧室那边。天气转凉,她知道儿子搬来和已经离婚的儿媳妇住,这冬天的衣服还留在金碧小区的房子,就给拿了过来。   俞学泽降低了声音,答道:“嗯。你不要进去,她人不舒服,在休息。”   顾珍琴走到厨房,打开了冰箱看了下,“你们晚饭吃什么?这冰箱里都没什么东西,你老婆都不买吗?”这儿媳妇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做饭,她故意说到后面提高嗓音。   “妈,你小点声。”俞学泽一脸严肃地嘱咐自己的母亲,“晚上我们喝粥,她感冒发烧了。”   “生病了,喝粥好,不过要加点肉下去,不然清清淡淡的,不够营养。这冰箱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我去给你们买。”顾珍琴一听儿子的伙食情况皱了下眉头,赶紧提着包包要出门。   俞学泽没拦住,只能下楼开车送顾珍琴去超市。   睡着睡着,听到外面噼里啪啦锅碗瓢盆的动静,林晓吸了下鼻子,感觉鼻子都塞住了。看房门是打开的,难怪自己可以清楚地听到外面的声音。厨房偶尔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越听越熟悉。林晓下了床,赤脚小心翼翼走到门边往饭厅看去,果然是顾女士呀!在把眼光放到屋里其他地方,一不小心就和在客厅看文件的男人撞上了。男人对着自己温和地笑了笑,林晓没好气地对他翻了个白眼,把门轻轻合上,又躺回床上。合上了眼睛没多久又昏睡过去,等再次睁开眼睛时,天都黑了,外面安安静静的。喉咙比起先前更干燥了,一阵喉痒,不禁咳了几下。   客厅里在等她醒来的男人放下手上的文件,到厨房舀了一碗粥。敲了两下门,就直接推门而入。他说:“吃点粥吧。”   那碗粥上掺杂着鸡丝肉,胡萝卜丁,还有翠绿的葱花。林晓看了一眼,问:“你妈来过,这是她煮的?”他没有回答,林晓又说:“拿出去吧,吃不起。”   俞学泽拿起调羹舀了一勺,吹了几下,递到她嘴边,“你就吃吧,她煮了很久,光是熬鸡汤都用了两个小时。这鸡还是去郊区农场买来的。”   她不要吃顾女士煮的任何东西。她扭着头不肯吃他递过来的粥,那根调羹一直追随着她的嘴巴。林晓被他弄得很烦,一气之下,一手一挥,整根陶瓷调羹被挥到衣柜门上,粥粒也粘在门上。手在惯性作用下,连带打翻了床头柜上的那碗粥,一阵灼热感马上传来。林晓马上冲到浴室洗手,在水龙头下冲了很久。   用纸巾把手的水珠擦干,她冷冷地对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男人说:“姓俞的,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你以为我还会吃你母亲煮的东西吗?!以后这房子不许你母亲踏进一步!你也不准再进我的房间!”   俞学泽看着她久久不说话,林晓的鼻孔里还冒着气,心想如果这厮再继续这么看着自己,她就上前给他一巴掌。他转身去拿清扫工具,便进了她的房间。估计他要弄一段时间,林晓转身去了书房,顶着晕乎乎的脑袋开了电脑随意找了部热门电视剧看。   真是头疼!本来人就不舒服,还弄这些糟心事来烦人。顾女士还是一如既往地会做表面功夫,曾几何时她也被这一套表面功夫耍得团团转。    ☆、黑色药汁   林晓看着搁在桌上那碗黑乎乎的汤汁,光是闻一闻都让人想呕吐,“我不喝!”   刚回家来的俞学泽看妻子撅着小嘴巴,委屈的样子,又看了看顾珍琴的卧室亮着灯,只能道:“小声点,等一下让妈听到了。”   “太苦了,我都喝多少次了,这么久要有用早有用了。”刚从学校上完课回来,还没吃晚饭,她的婆婆顾珍琴就端出来一碗这么样的东西,和之前几次一样的味道。   俞学泽拿起碗闻了闻,皱了下眉头,“换医生啦?”说完,把碗凑到林晓面前。   她怕药汁洒地上,轻轻地推开他的手。“没,还是同一个。我说你们家那个中医师可靠吗?我喝了那么多次,都没消息,喝药都喝到饱了。”   俞学泽说:“喝吧,这一次包的几贴中药喝完没消息,我们就随缘吧。”   一听还要再喝几贴,林晓不依了。俞学泽端着碗一直要她趁热喝下,她扭着头推拒着。“当”的一声,碗掉地上,快速成三瓣。卧室里在看书的顾珍琴听到声音,到厨房一看地上洒的药汁和碗碎块,见林晓要蹲下收拾,连忙说:“别用手碰,仔细隔着手,我去拿扫把。”   俞学泽脸上一下子不高兴了,说:“你看看你,浪费了吧。”   林晓抿着嘴,等顾珍琴拿了扫把过来要接过手收拾。顾珍琴不让她帮忙,一面扫着残渣,一面徐徐说道:“晓晓,这药汁妈知道是挺苦的。可是对你身体好。张医生说了,你的身体要好好调理,这样容易怀上。还有心情要轻松些,人心情好了,身体也会跟着好。”   林晓没有说话,转身出了厨房。刚回到卧室,后脚跟俞学泽就进来。“你去和妈妈道个歉吧,她熬药挺辛苦的。平时我们上班忙,家里的事都是她在帮忙,你和她说几句好话吧。”   看了俞学泽一眼,林晓说:“好。”说完就走出房门,回来时俞学泽问她道歉了吗?林晓点点头。   没过多久,俞学泽去洗个澡回来黑着一张脸,问林晓刚刚到底对顾珍琴说了什么。林晓坐在书桌前滑动着鼠标,眼睛盯着显示器屏幕,不以为意地说:“我和她道歉了。”   “还有呢?”   “我道完歉,还和咱妈说以后不要再给我熬药了。”   她不是什么病人,身体没有顾珍琴说的那么差。不过一年时间没怀上就有病,那医生不是要忙坏了。再说了,她还没打算要孩子,结婚一年没怀上是一直有做措施。   俞学泽听了她的话,说:“林晓,你不要太过分,我妈对你这么好,你和她说话的口气能不能尊重点。她怎么说都是你的婆婆,我的母亲。”   林晓没好气地转过身,郑重地看着俞学泽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她是我的婆婆,你的母亲。你说,我哪里对他不尊重了?”   不知道顾珍琴是怎么和自己儿子说的,她都配合顾珍琴喝了两个多月的中药汤汁,早晚一碗药汁,把脸色都整得青白青白的,到学校上课,办公室的老师都关心地问怎么回事,她只能每天花点时间化化妆,把脸色化得好看些。   要说她不尊重婆婆吗?顾珍琴刚上B市来的时候,俞学泽工作忙没空接,还是她特地请了假跑去机场接的人。天气转凉了,还跑去商场给老太太买了质地好的保暖衣物。连林妈妈和林爸爸听到亲家母上B市来住,都稍东西上门来探探,还嘱咐女儿要对婆婆好,对婆婆像对自己父母一样孝顺,不能把家务活推给婆婆做。这些林晓都一一点头应好,现实中也尽力去做好。   顾珍琴是一名农村小学语文教师,两个月前从岗位上退休。在老家待了一个月,被俞学泽叫到B市来一起住。林晓对于这个当人民教师的婆婆最初的印象是从俞学泽口中得知的。在俞学泽心目中,顾珍琴是一个坚强、勤俭、慈祥、友好的母亲。   她和俞学泽结婚时,随俞学泽老家的规矩跑到乡下拜喜宴,在乡下住了一个星期才回到B市。俞学泽把顾珍琴请到家里来一起住,林晓没有意见,相反还特别注意生活细节,平时喜欢把自己和俞学泽堆几天一起放洗衣机洗的衣服,现在改成了一日一洗。每天早上特意早起床做饭。只是顾珍琴早上五点半就起床,从外面晨运回来就六点半了。晚饭是林晓下班从学校路过菜市场买菜回家做的,有时候顾珍琴会先买好菜做好饭,不过都挑自己儿子能够下班早回家的时候做这些事。林晓把顾珍琴的所做看在心里,没有多说什么话。她能够理解婆婆的小心思。哪一个母亲不对自己的儿子好,哪一个婆婆能够真的把媳妇放心里当自家女儿疼爱。   顾珍琴不用上课教书,在儿子家住了几个月,自然要关心儿媳妇肚子的消息。让林晓请了假,还把人拉到自己老家找了个相熟的中医师,让医生给开了些调理身体,容易怀上孩子的药物。林晓想着现在自己还年轻,不至于那么着急,平常也不怎么生病。但面子还是要给老太太的,只能忍着喝下一碗碗的苦药汁。常常一碗药汁喝下肚,就再也吃不下其他东西了。   没敢让顾珍琴做家务,衣服有洗衣机洗,晚上洗好了衣服林晓总是赶紧晾了。周末不用到学校,就打扫卫生。有时候早餐老太太做好了,林晓只能随了人家。中饭,林晓刚开始的日子还会回来吃吃,毕竟学校离家里就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后来林晓看顾珍琴总是打电话来问自己爱吃什么,觉得人家迁就自己挺累的,就直接留在学校吃了。但每回吃完饭,她都是一定留在最后把碗给洗了的。   顾珍琴虽说在农村老家带了大半辈子,毕竟是个读书人,很快就融入了新生活。老太太总是笑脸迎人,和同栋楼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都处得来,住上那么几天很多人都知道她是几楼的,每天晨运更是认识了不少小区里的同年龄人。连年轻人见到了都会礼貌地打招呼,喊上一声“顾阿姨”。   林妈妈有时打电话来问候下亲家母的情况,听了林晓对顾珍琴的情况描述,就说:“晓晓,你凡事要考虑周全些,不要丢了老林家的脸面。有些事该忍让的就忍忍算了,做小辈的不能和长辈顶嘴。说到底到时难做人的是学泽,一个是妻子,一个是母亲。”林晓有把林妈妈说的话听进去,一家人生活难免有摩擦,很多生活小细节她能够忍就忍下来。只是从未想过自己的哪些行径让人觉得不够尊重这位婆婆。   “你不要总是摆着架子和她说话,不要把你大小姐的脾气拿来对付我妈。”   林晓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眨了眨眼睛,转过身继续在电脑键盘上操作。俞学泽见林晓不搭理自己,不由气闷道:“林晓,我在和你说话呢。”   不知顾珍琴什么时候在房门口,进来就说:“你们夫妻俩不要吵,有话好好说。一人退一步,明天还要上班呢,早点休息。”   林晓没有转过身看顾珍琴,俞学泽瞧了林晓的背影一眼,柔声让母亲回去休息。当晚这对年轻的夫妻睡在床上,两人背对着背,次日更是话也不多说一句,各自去上班。   早餐桌上依然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汁,顾珍琴让林晓喝了。林晓看了一眼就去学校。后来走在小区里,林晓偶尔遇到几个同一栋楼的大爷大妈,大家以前还会和她相互打招呼,现在却好像没看见她人一样,叫了也不应一下。小区里有个老阿姨是林晓堂姐的婆婆的妹妹,在堂姐结婚时认识了林晓。有一次林晓下班回来遇到了这老阿姨,就被拉到一边聊上几句。这一聊,林晓都气炸了。   据这位老阿姨说顾珍琴每天早晨在小区做运动时,到处和人说自己的儿媳妇生不了孩子,看了医生都不喝自己煮的药,真的很为儿子的后代担忧,她是多么想快点当上奶奶。顾珍琴还对人说自己现在的生活很充实,每天早晨做做运动,到点就上菜市场买菜,一天三顿地给儿子和儿媳妇做饭烧菜,在家里洗洗碗,拖拖地板,要是有个孙子可以带带就更好了。老阿姨和林晓透露的意思是明眼人可以听出顾珍琴要表达的意思,让林晓平时注意搞好婆媳关系,别让人误会了。   回到家里,林晓把手袋拿回自己的卧室。厨房里的顾珍琴还在慢悠悠地摘菜,见到她回来喊了人,从鼻孔里发了声“嗯”就没说什么,还在介意这几天没喝的药汁一事。叹了口气,她以为这种狗血的婆媳关系问题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生活就是这样现实。这几天俞学泽对她板着一张脸,说话也不搭理人,估计是顾珍琴在背后使绊子,给自己儿子说了她不少坏话。到这里,林晓算是初步见识到顾珍琴的真面目。 ☆、看错你了   和顾珍琴真正撕破脸皮那次是林晓觉得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那天一大早,林晓收到一个快递包裹,里面的东西是她从一个大学同学开的网店上买的。咚的一声,她的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收到了吗?祝你和你先生‘xing’福美满。”   林晓拆了包装从里面拿出那件红色的性感睡裙看了又看,试穿了一下,看着镜子上的自己脸红不已。和俞学泽最近总是闹不愉快,夫妻生活更是没有,这样怎么能让她的婆婆如愿抱上孙子呢。她要晚上等俞学泽回来,在床上使劲浑身解数搞好两人的关系,这是那个开网店同学支的招数。顾珍琴和小区里聊得来的几个老阿姨组团去隔壁市观光,明天才回来。   晚上九点多,俞学泽回到家,刚打开门口见屋里一片黑,正伸手要开灯。卧室那边透出一丝亮,林晓打开小半门扉,露出上半身,伸出一根手指朝他勾了勾,嗲着声音喊了一声:“老公。”   光是听声音,男人耳朵都酥了。本来工作了一天,精神很疲惫,见到两团隐隐约约遮盖在红纱面料下透着白皙的浑圆后,立马变得精神抖擞。俞学泽再也不能思考更多,顺着她的手指头往卧室走去。林晓偷笑,都说男人爱骚。这话一点都不假,能看到平日里严谨古板的俞学泽先生一副大饿狼扑倒小绵羊的样子,也是很难得的。   卧室房门关上后,两人痛快淋漓地痴缠了一回,没想外面门铃声大作,外面还传来顾珍琴当教师三十几年一贯的大嗓门,“学泽,开开门,妈忘带钥匙了。”   箭在弦上刚要发射的男人骑在林晓身上,那脸上的表情叫一个憋屈。满脸红晕的女人看着男人发窘的样子一面忍着笑,一面疑惑老太太怎么这个时间回来。   俞学泽不情不愿地套上睡衣跑去开门。林晓随便拿纸巾擦了擦身体,便换上平日里穿的睡衣。那件早被丢在地板上的性感睡衣被她胡乱塞进衣柜里。开了门,顾珍琴说是住不惯外面酒店,连夜和一个老阿姨打的回来。   夫妻二人双双无语。   第二天,林晓中午回了趟家。刚开了大门,就见顾珍琴在阳台和隔壁单位的老太太聊天聊得很欢乐,连她喊人都没听到。林晓自去了卧室便想到昨晚那件睡裙还没洗。可是在屋子里找了半天没找到,正想去问顾珍琴。这走到阳台一看,瞬间咋舌,那件红色薄纱绑带睡裙正明晃晃地挂在衣杆上。   只见隔壁的老阿姨掩着嘴偷笑,不时抬头看看红色睡裙,说:“现在这年轻人可真敢穿呀。换我们那个年代,可是不敢穿这种衣服的。啧,这面料都没多少,能遮哪里?”   顾珍琴笑了笑,随后嗤了一声,“这亲家妈妈都不知怎么教的女儿,这个衣服看得我都臊红了脸。本来以为这大学里的老师不爱这些的。”   隔壁老阿姨接嘴:“你媳妇生不了孩子,会不会以前和男人那个什么过。。。。。。”   一听这话,顾珍琴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板着一张脸说:“不能吧,老姐妹,你有听说过我媳妇什么事吗?听说城里的女孩子这方面很开放。”想了想又说:“哎呀,学泽这个傻孩子总不会傻到捡了人家的破鞋子穿吧,我早就叫他找老婆要找老家的女孩子,知根知底的。可傻儿子非要娶现在这个。”   见两人越说越不像话,林晓的火蹭蹭蹭地往上冒,冷冷开口阻止两人再说下去,“妈。”   “哎呀喂,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顾珍琴夸张地拍拍胸口。   林晓看了一眼隔壁阳台上站着的老阿姨,微笑地指了指衣杆,答道:“就在你们忘乎所以地议论我那件本应该放在衣柜里的睡衣时回来的。阿姨,你还不去做饭吗?不要整天忙着管人闲事,等下你孙子放学回家没饭吃,你儿子又要骂你了。”隔壁这一家的儿子总是和父母吵架,特别是这个老阿姨经常不着家,到处说人长短,娶进门的儿媳妇在小孩三岁大的时候就离婚走人,孙子一直让老阿姨带着。   “林晓,不许没礼貌。”顾珍琴严肃地对林晓呵斥道。   隔壁老阿姨脸上无光,讪讪地说要回去给孙子做饭就走开了。顾珍琴黑着脸看林晓,林晓不怕她看,还反盯回去。   “妈,这着装是个人自由。我爱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不需要让我母亲教我。还有,说到不礼貌一事,我想问问为什么在我衣柜里的睡衣会跑到这里来?”林晓把衣杆上的睡裙取下来,面料薄,睡裙早已干透,有两处纱线还破了洞。   顾珍琴瞄到隔壁老阿姨躲在阳台门后偷听,转身进了客厅,“怎么,我帮你洗了衣服还不对?再说,我还进不得自己儿子房间?”   “没有不对呀,我谢谢您为我洗了这个衣服。”林晓指了指破了两个洞的地方,一件几百块的名牌睡衣就穿这么一次。只是衣服事小,名声事大。“可您为什么要和外人一起编排自己媳妇的坏话?”   顾女士睁眼说瞎话,“反了,我什么时候和外人说了你的坏话?” 言下之意,刚才林晓听到的那些都是幻想出来的。   嗤笑了几声,林晓不想再和顾女士争论下去,便转身回了卧室。反而顾珍琴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占理,还在客厅里继续说了几句,大致上表达的意思是自己绝对不是那种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人,越说越得意。   说来也巧,顾珍琴正叽里呱啦地说着话,听到大门上传来开门的动静便立刻住嘴。俞学泽回家来拿点文件,进门一看自家老娘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坐在客厅,又见林晓也在家,饭桌上空空的,皱了下眉头问:“妈,吃饭了吗?中午我们出去吃饭吧。”   顾珍琴这眼眶说红就红,语带哽咽道:“儿子呀,妈在这里是待不下去了。我知道,晓晓不喜欢我这个老婆子,嫌我碍手碍眼的。行,我这就回老家。”说着便往卧室去要收拾行李。   林晓在卧室瞠目结舌,算是长见识了,长这么大第一次看人能够这样。人前一个样,人后另一个样。她的婆婆,顾珍琴女士,简直可以去当演员了。   “妈,你等等。晓晓不懂事,哪里说错话了,做错事了,您就多多包涵,原谅她吧。她是欢迎您的,当时听说您要来住,还积极地收拾房间,去买新床罩新床单被子什么的。你说是不是,晓晓?快和妈赔不是。”   道歉,又是道歉,她就该那么低声下气吗?明明错的人是婆婆,为什么做儿媳妇的要先道歉,长辈就了不起?长辈就可以不讲道理吗?林晓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声,玩着自己的手指甲。   顾珍琴以为林晓会听自己儿子的话乖乖出来赔礼道歉,没想等了许久屋里的人一声不吭,重重叹了口气就去卧室里收拾行李。俞学泽朝自己的卧房瞪了一眼,紧跟在自己母亲后面一直劝说。老太太还真收拾出了一个行李包,走到门口被儿子给拦下来。俞学泽赶紧进自己卧房让林晓出去说说几句好话,道道歉。   林晓嘴里淡淡飘出一句,“我没有错。”   “砰”的一声,外面大门被关上。俞学泽一脸恨其不争的样子,对林晓说:“林晓,其实你根本不愿意我母亲留在这里吧。我早该看出来的,林晓我看错你了。”   “你。。。”林晓被气得说不出话。俞学泽想追回自家老娘要紧,直接拿起车钥匙出门。   屋里回到平静,只一个人在。良久,林晓哭出来。如果不愿意顾珍琴和他们住在一起,她不会一开始就忙这忙那地准备,不会为了满足顾珍琴的求孙愿望,配合地跑到老家乡下去求医还喝了那么久的苦汤药,更不会对被背后中伤一事当作不知道。现在俞学泽居然说看错了她,这话真真是伤人呀。   顾珍琴真的回了老家,大半年后又被俞学泽给请来B市住。那时,林晓和俞学泽的感情破裂,三人在同一屋檐下住,相见无语,衣服分开洗,从不在同一餐桌上吃饭。形同陌路人,直到林晓发现了那个小姑娘是顾珍琴引得线,便对这个婆婆算是恨上心头。给儿子介绍小三,算哪门子婆婆!   三四天了,俞学泽没有回来。林晓看着空荡荡的主卧室,屋子仿佛回归到最初的状态。现在每天早上没有人叫她吃早餐,晚上没有给她留饭。谈不上不习惯,只想知道他是不是永远不回来。一直在想着,还是跑到主卧室去看看。看见衣柜里的衣物都在,那个行李箱却不在,林晓失望地拉上衣柜门。   他估计是出差了。自从那晚打翻了那碗粥,第二天俞学泽就不见人影,一大早她在房里睡觉时就听到行李箱轮子滑动的声音。 ☆、见到你情人   事实证明,林晓没有去医院看病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这场感冒把人折腾了一个星期,吃下的感冒药吐了两次就没敢再吃。整天人昏昏沉沉的,两天里总是在床上睡觉,三餐有胃口就吃,不然就在睡眠中度过,其他时间也不见得精神多好。叫来的外面原封不动地扔了,待到俞学泽出差回来便有新鲜热粥可以喝。但他端进来的食物偶尔乐意了就吃上几口,不愿意就由着食物放在床头柜上冷掉。学校里的课是上不了,嗓子发出来的声音根本让学生听不了,浓浓的鼻音,只能申请调课。   人一闲下来,就觉得特别无聊。翻出上次看了一集的电视剧,林晓决定继续追下去。泡了杯菊花茶,还拿了盒曲奇饼干,吃了半块,觉得喉咙受不了,只能放弃。何小雪打电话找她。听完电话,林晓的眼神黯了黯。   “大姐在哪?”林晓刚到医院,找到了在走廊外来回走动的何小雪。刚刚何小雪问她医院有没有熟悉的医生,她给介绍了梁以彤。梁以彤是林晓的邻居,在这家医院干了几年。   何小雪指了指诊室里面。一个剪了帅气短发的女大夫正在小心谨慎地下针穿线。何小冬整张脸都肿了,右边眉骨伤口正在缝线。   林晓问:“怎么闹成这样?”   何小雪看了诊室的姐姐一眼,把林晓拉到一旁小声说事情的缘由。   原来何小冬是被出轨的丈夫和外面的小三给联合打了。今天下午有朋友打电话给何小冬说看见她的丈夫和一个看上去暧昧的女人一起吃饭,还有说有笑地上酒店。何小冬没想到自己的丈夫居然把小三带到B市,本想着到酒店警告丈夫不要太招摇,没想后来吵到打了起来。受了伤,没敢报警,只能打给自家妹子来医院。   林晓不平地问:“不报警吗?”   何小雪摇摇头,“她真傻,都这样了。不过,我想我姐这次会和那王八蛋离婚的。”   会离吗?被打成这样子都不报警,这个要问何小冬的心。   见到了梁以彤,林晓担忧地问,“以彤,大姐脸上这缝的。。。”   梁以彤瞧着一脸木讷的病人,从开始治疗到缝伤口都没喊过一声疼,“难说,要看愈合后的情况。留痕的话,考虑激光手术。”   那道自右眉骨蜿蜒到颧骨的伤痕,在脸上甚是惹人注目。何小冬身上受的是外伤,带上了医用口罩,从头到尾都未和他人说过一句话。林晓和何小雪担忧地跟在她后面,等到何小冬家里,发现本该在家里的一双儿女不见了。   何小冬给丈夫打电话,没打通,打给了家婆。电话里的家婆支支吾吾,硬说两个孩子不在。何小冬整个人癫狂了一般跑出家门。何小雪和林晓见状赶忙跟上去。   折腾了一晚,林雪觉得自己原本塞住的鼻子好像通了,就是人疲惫了点。   何小冬去了家婆住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孩子,但她的家婆不肯给开门。何小冬唯有在门外大哭大闹,两个孩子也在屋里哭闹,左右邻居都来看热闹。林晓和何小雪费了些唇舌劝屋里的人,又劝受了伤的何小冬。屋里的老人硬是坚持了两个多小时,听到门外喊要报警抓人,又听邻居劝了几句,终是松口让人把孩子带回去。事情随着何小冬把孩子带回家才算暂时告一段落。但仅仅是暂时,对于何小冬这个可怜的女人还有要解决的问题需要面对。   一进门,客厅落地灯泛着橘色灯光,沙发上躺着熟悉的女人。俞学泽走过去,俯身看着那张容颜,良久才轻声开口:“晓,醒醒。”   迷惑地看着叫醒自己的人,林晓一下子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见她一脸迷糊,他含笑说:“不能在这里睡,感冒还没好,进屋里吧。”抑制住想伸手摸她刚睡醒的脸,转身便走开。   她在想什么呢?刚刚居然想伸出手让他抱自己回房,就像以前夜晚在客厅一边看剧,一边等他回家,到最后却睡着了。男人回来就叫醒自己,并把缠着他撒娇的自己抱回房间。听到“感冒”两个字,便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还好,还好没干出蠢事。   真是狗屎般的回忆!   在沙发上,林晓烦躁地翻来覆去。把头埋在靠枕下面,用力地拍了几下。   林晓是被饿醒的。昨天在外面喝了杯饮料,晚饭忙着折腾何小冬的事,都忘了吃。睁眼时,一抹朝阳正好斜射在身上。饭厅里有些动静。看了眼客厅里的钟表,打了呵欠,把不知何时盖在身上的空调被拿回自己房间,拿了衣服到浴室洗澡,隐约听到俞学泽在说话。洗完出来见俞学泽在自己房间 ,还拿着她的手机。   俞学泽穿着一身她以前逛街给他买的休闲衣,说:“何小雪打来的。说她姐姐出事了,在医院了现在。”   皱了下眉头,她接过手机,又给何小雪打回去,电话打了几次才接通。   早上何小冬上天台要跳楼寻死,被警察赶到解救下来,摔到腿骨折,已送医院了。   匆忙换了衣服,把头发吹干,林晓刚要出门,便被俞学泽拉住手臂,“吃完早餐再走吧。”   昨晚看她不肯回房,在沙发上继续睡,便去她屋里拿了被子给盖上。看她睡着的样子到最后才舍不得地回卧室,很久没见过她的睡颜了。   怕她不肯,又说:“那家医院我认识人,等下开车送你过去。你吃东西,我去换衣服。很快的。”   林晓想了一下,抬起脚往饭厅去。   在车上,林晓想到旁边开车的人没吃早餐,却毫无愧疚感。他有没有饿到的问题,现在她是一点也不关心了。   何小冬在骨科病房。今天梁以彤不当值,林晓在大堂上看了病房的布局。三甲的医院大,季节转换患流感的病人多,有些楼层的走廊上还放置了病床。俞学泽走在前面给她带路,找到了何小雪。骨科病房所在的楼层正是楼层病人多的一层,何小冬的病床像其他刚住院的病人一样被安置在走廊外。   俞学泽说他来想办法,看能不能透过关系找个病房。   做律师一行的,认识的人多。不到半个小时,有个医生面带微笑地过来让护士把病人转到了另一层楼的病房。   何小冬手上输着吊液,在药物的镇静舒缓作用下,睡着了。两个孩子没有人看着,被带来了医院。何小雪一边要安慰着孩子、看着姐姐,一边还要忙着去拿药、听医生分析何小冬右腿骨折要打石膏的细节。林晓帮忙把两个孩子带到医院的草地外面逛。俞学泽则下楼去药房拿药,餐点主动去打饭回来。   把两个小孩送到了外婆家,何小雪没敢让父母知道姐姐的事。好不容易闲下来,便问旁边的林晓,“你现在还和他在一起住?”   看了一眼出去讲电话的男人不在门口,林晓说:“嗯。迟点他搬走,到时就我一个人。”说到一个人,她的眼神一下兴奋了。   “大姐真傻。”看着床上中午醒来不肯吃饭,现在又睡着的何小冬。短短两天,这个女人的脸瘦削得厉害,眉骨还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何小雪手伸进包里拿烟,想到在医院就作罢,“她是没用!为个贱男人要死要活,孩子都不要了。那个男人要她早就要了,早上爬到天台,给那个男人打了电话也没来。要不是我昨晚在她家住,发现得早,恐怕人早就。。。”   林晓把何小雪的头拢到自己的肩膀上,无声安抚着哽咽的好友。她不知佯装睡着的何小冬听到自己的妹妹这样担忧,还会再想不开吗?   在医院待到傍晚,林晓和俞学泽帮忙给打了晚饭便要回去。何小雪虽然对背叛好友的俞学泽没好感,却也不会不知好歹。人家忙上忙下,给姐姐找了病房,故在俞学泽回去的时候郑重地道谢。俞学泽含笑点了下头,丝毫没有提起上午塞了两千块钱红包给医生换床位一事,便离开。   刚出房门,俞学泽走在前面,走没多少步,却转方向要去搭另一部电梯下楼。见林晓疑惑地看着自己,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那边走不了。”   林晓微微挑了下眉,今天在医院里走来走去,那边是可以搭电梯下楼的。认识他这么久,那不自然的表情没逃过她的眼睛。   她故作打趣道:“怎么,见到你情人啦?不用怕,现在你就是养十个情人,十个小三都和我没关系。”   见他不回答,她说:“我还有点话要和小雪说,你先回去吧。”   俞学泽抿着嘴唇,没再说什么,只说有什么事可以和他联系,便离开了。   他越是不让她去那边,她越是不听。   那边是精神科,他认识的人患了精神疾病?   这一过去,没想见到了故人。   左文滨,还有他的妹妹左文柔,当初帮了她许多的人,也是她的朋友!一年多不见,这两个人变化竟如此之大。又或者在他们眼中,她的变化也挺大。人总是处于变化中。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稿伤不起。。。 ☆、故人竟不安好   左文滨看到林晓,微笑地点了下头,“回来啦?”   “嗯。”林晓一脸感慨地看着他,眼神不大敢往他那条腿上去。   察觉到她的目光,左文滨抚了下后脑勺,刚想说什么,病房里面女人的尖叫声打断了两人。左文滨挪着一条有些异样的腿快速进病房,抱紧了床上披头散发的女人。在一旁的护士给不停扭动的女人注射了一剂药,便走开。等到怀里的女人没有再疯叫,似乎睡过去了,他才慢慢地把人扶下,仔细地给掖好被子。   随着他把遮住女人脸蛋的头发给捋到耳朵边,林晓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即便此刻那是一张安静熟睡的脸。是左文柔。说不出的吃惊地看着床上的人,她有太多想问出口的,可一时不知从哪开口。想问他的腿为什么会这样,想问曾经文质翩翩,帅气的男人怎么搞得这般潦倒,想问一向活泼机灵的女孩为何精神失常,躺在病床上?   左文滨静静地在床边看着自己妹妹一会儿,便招呼林晓出病房。找了处安静的楼梯口,左文滨从兜里掏出烟,点上。一缕白烟自他嘴里飘出,一时两人无话。林晓还是问出口:“谁干的?”   左文滨又吸了一口烟,说:“仇家呗。我们做这行的,得罪人多。会有这种下场也不奇怪。”   说的人一副无所谓的,淡淡然的样子,听的人却不那么容易接受。   “你的腿什么时候弄伤的?小柔什么时候出的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林晓,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我们不是朋友吗?你说过的。朋友之间不是应该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吗?”曾经在她无处可去,陷入困境时,正是这对兄妹帮助了自己。那时左文滨对她说:“我们是朋友。朋友就该互相帮助。”这句话,她永远不会忘。   回到B市有一个多月了,林晓从何小雪口中听到过这兄妹二人,却从不去找他们。一来不想回忆起和俞学泽之间纠缠不堪的过去,二来以为兄妹二人还在操旧业便是安好,没想今日见到二人却和自己所想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顿时陷入沉默,良久左文滨说:“你走了没几天,咨询所被举报了,有记者上门来做暗访,还有说是曾经案子的家属上门来闹,牌照被吊销了,交了一大笔罚金这事才算完。”   林晓看着左文滨的侧脸,听他继续说下去。“后来,我和小柔两人就偷偷接活,你知道一般这种查出轨的案子都是有钱人,有钱人不是那么好惹的。那次我们接了一个案子,查的时候被对方发现了,我这条腿在那次被抓到打瘸了。”   他的口气里尽是一切结束后归于平淡,对人生看透般的随意。林晓的眼眶有点泛红,鼻子开始发酸。   “我的腿受了伤,觉得不服气。让小柔把拍到的证据交给了委托人,没想到。。。没想到害了小柔。”原本淡然的人说到自己的妹妹,情绪失控了,一拳砸在白色墙壁上。男人的手貌似不痛,又往墙上砸了几拳。   来不及阻止他,看着那只红肿的手,林晓把头撇到一边,不忍去看。   “那个人居然找人截住小柔,拿走了照片,还对小柔。。。等我找到人时,小柔已经不认得人,话也说不出来,谁靠近都要尖叫。”左文滨的声音灌满了回忆的沧桑,全是悲愤。   林晓用手捂住紧闭的嘴巴,眼眶里的泪水不停淹出来。   “我报警了,却没把那个人给绳之以法。最后通过一些不那么合法的手段,把那个人给做了。这个世界,法律对有钱人来说,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把还没吸完的一根烟抛到地上,踩了一脚。忽然感到有些不适地皱了下眉头,却极力不让旁边的女人发觉。   “我想以后经常来看看小柔。”   “嗯。”   回去时,左文滨说想再陪陪小柔,林晓便先离开了。   回到住处,把钥匙扔在玄关鞋柜上,林晓见客厅坐着的男人低着头,手指上夹着一根烟。皱了下眉头,印象中俞学泽从不在自己面前抽烟。走到他面前的沙发坐下,歪着头仔细打量他,说:“我见到左文滨了。”   俞学泽抬起头的一瞬间,见她一脸郑重,说:“那是对他破坏我们两人感情的一个惩罚。”   惩罚?林晓挑了下眉,本想问为什么看到了左文滨却故意不让她知道,却听到这么个说法。   “惩罚!”在医院她就觉得左文滨隐瞒了某些事情没说出来,而且隐约还和自己有关系。   “如果他不是干这行,我何曾有机会扳倒他?说来也是他自己造的孽,什么客户都敢接。”   果然是俞学泽做的。当时左文滨说她离开B市没多久就被人举报。那时她的脑子里就闪过了俞学泽的名字。林晓的肩膀一下子耸下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回了房间甩上了门。   次日,林晓去了医院,先去看脚上打了石膏的何小冬。何小冬还是沉默寡言,只有在听到林晓问起她的一双儿女时,眼里才闪过一丝神采。何小雪没有去上班,特地请了假在医院看着人。   林晓也没能帮上什么忙,陪着何小雪坐了一会儿,便去了精神科病房。   单人病房门锁着,左文柔在室内来回地走来走去,嘴里哼哼唧唧地像在唱歌。以前林晓在左文柔那借宿过一段时间,常常听到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唱歌,嗓音甜美柔和。不过一年时间,这个女孩子就变成了这样子。看着左文柔,林晓的鼻子不禁发酸。她试过和左文柔打招呼,可女孩已经认不得她。林晓陪着左文柔哼着歌,直到护士来说探访时间结束。那天她没有见到左文滨。   一年前的回忆谈不上新鲜,对林晓来说仿佛上个世纪的故事。   那次在KTV发现醉酒的俞学泽趴在一个叫李珏的女人大腿上,林晓应该立刻终止这段婚姻的,不用到后来再让自己伤心一次。当醉酒的俞学泽醒来,便被面前放大的冷冷逼视着自己的脸给吓了一跳。   林晓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俞学泽心里打着鼓,脸上却不显动静。   嗤笑了一声,林晓站起身俯视着这个虚伪的枕边人,故作做地模仿着:“李珏,宝贝,叫我,快叫我。俞学泽,你特么真让人恶心!怎么没在床上听你这么对我说过呢!”   俞学泽的脸色立马一变,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   “敢情你特么以为昨晚抱着的女人叫李珏吧?还和人春宵苦短、醉生梦死了一夜?如果昨晚我没找到你,你的确可以抱着那个女人。别特么给我丢人了,要玩也罩子放亮点,那个女人的堂妹是我同事,昨晚人家问你是不是那女人男朋友时,我就像被人打了几个耳光。”她嘶吼道,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爆粗话。   见他一副口讷的样子,林晓的火气更大了,深吸了口气,问:“不想过日子是吧?分了吧。我林晓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我们好聚好散。”   她转身想走,却被他拦腰抱住。   “不是的。只是意外,就一次。她有未婚夫的。我们只是同事,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他真的和那个女人做过了!不管是他明显撒谎说只做过一次,还是真的就一次,做过了就是做过了。俞学泽背叛了他们的婚姻。她昨晚彻夜未睡,睁着眼睛看着睡死过去的男人,几次想把人摇醒质问,却忍住了。甚至还寄希望地想他和那个叫李珏的女人根本没有发生过关系,可听到那声激 情中的呢喃语,如何让她往好的地方想。   谁说凤凰男对婚姻最忠诚的?谁说当律师的男人不会轻易外遇?天下乌鸦一般黑。俞学泽有钱后,和其他男人没两样。以为事业有成,样子长得还可以,便也想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以加班为借口,和女下属勾搭在一起。   林晓以为自己那时会和俞学泽分开,后来却还是让这段婚姻维持下去,到底是女人的脆弱和心软,对婚姻保持着期望。俞学泽在后来的日子里变现很好,极尽讨好她,讨好她的父母。通过林晓的父母对自己的好感,挽回林晓对婚姻的顾念。   现在想来,林晓觉得自己那时应该是对那段破裂的婚姻麻木了。就算心里深知俞学泽对女下属李珏表面上保持着同事的关系,会有所疏远,那种看而不得的不甘心会一直留在他心里,也只当个睁眼瞎,当作婚姻生活没有出现问题。她和俞学泽一直装作和以前一样很恩爱。不知哪个感情专家说过:“偷情就像吃糖,很容易上瘾。”俞学泽会对李珏感兴趣,肯定是李珏身上有让他觉得吸引的地方,而这种吸引他的地方是她这个当妻子身上所没有的。   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林晓对婚姻彻底失望,便找上了左文滨兄妹。调查中发现了俞学泽工作外时间还和李珏待一起,两人虽说没有肢体接触,却也暧昧到让林晓觉得刺眼。她让左文滨寄了些角度特别的照片给李珏的未婚夫,果然没过多久李珏和未婚夫的婚事告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鲜出炉的一章献上给正在看的您 ☆、滚出房子   左文滨是读法律出身的,做过两年律师。后来转行当了私家侦探,开了家事务咨询所,实质上就是帮人查外遇等律师不便出面查的事情。林晓曾问过左文滨为什么不好好地当律师,却要做这种让人觉得见不得光的工作,而且还有很大风险让自己的律师执照被吊销。左文滨当时给的回答是好玩刺激,来钱比当律师多、快。林晓当时心里想:“这是一个爱冒险的人。”   只是现在爱冒险的人间接因为自己弄到如此地步,林晓的心很难受。   她找左文滨查俞学泽的事到底被发现了。据说是左文滨的一个同行泄露的。那段时间很混乱,林晓至今想起仍觉像在打游击战。她从家里跑出来,借住在左文柔住处,拿着手里有的证据,打算和俞学泽办离婚。想着就算婚姻没了,也一定要扒了俞学泽一层皮,拿他一大笔赔偿,不让他好过。俞学泽够警惕,一面不答应离婚,一面请了左文滨的同行窃了他们辛苦得到的证据。后来林晓的爸爸也来阻止林晓离婚,林晓在左文柔住处躲了一段时间,对离婚一事暂时束手无策。便只能寄托于分居两年的策略,到时和俞学泽离婚就成板上钉钉的事。待在B市总是被林爸爸干涉到,便去了A市。   从没想过因自己的事给左文滨的咨询所带来麻烦,她不知俞学泽可以这么睚眦必报。其实林晓没想到的是,当时左文滨拍到俞学泽出轨的证据,给苏江俞律师事务所可能带来巨大的名誉损失。一名律师对婚姻不忠诚,公然和女下属保持不正当的关系,传出这样的丑闻这家事务所简直不要在B市立足了。   左文滨帮林晓算是豁出去了,却也得罪了俞学泽和江雨几人。   带了一束鲜花去了左文柔的病房,见到鲜花明显很开心的左文柔不停地嗅着花香。林晓心里想:“对自己这么好的两个人落到这个地步,全是俞学泽害的。”这么想着,便对俞学泽更是厌恶多了一分。还是没有见到左文滨,她又陪着左文柔自言自语了很久时间,说他们以前一起查俞学泽时发生的趣事。尽管当时自己对于丈夫再次出轨心情很压抑,却禁不住这对幽默风趣的兄妹不停地开导,常常破涕而笑。   几次去探左文柔,林晓对没见上左文滨一事耿耿于怀。问了护士才知左文滨有好多天没来过。也许他又去干活了,正忙着在哪个角落蹲点。   再次见到左文滨是在医院,当时他没见到她。在医院户外草地看见一个像左文滨的男人孤单地坐在石凳上,林晓一时不敢上前认人。找了梁以彤一查,才晓得左文滨已经住院有段时间了,然而更让林晓吃惊的是他的病——肾衰竭,需要换肾。   命运对这个人的折磨真是没完没了。林晓在病房外悄悄地看着,左文滨的脸色果然很差。初次见到他,以为他是没休息好。梁以彤说左文滨的情况很严重,要尽快找到□□,安排手术。然而左文滨的住院费已经透支了,没有再续费下去院方也无法继续为他提供治疗。   林晓下了一个决定。   回到家,林晓把□□拿出来便到医院转账。一下子,□□的存款变成了四位数,仅是上个月学校发来的工资。钱,对她来说,够用就好。没有什么比挽救生命更值得花钱。   左文滨的运气不尽是太差。□□在林晓交上治疗费后很快就找到,医院可以尽快为病人安排移植手术。   左文滨听医生来说可以做移植手术时,还搞不清什么情况。等见到林晓出现在病房门口时,便恍然大悟,不肯接受手术。   “林晓,你不用这样。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生死有命,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小柔。   “所以你要留着一条命好好照顾小柔,你是她最信任的大哥。”左文滨和左文柔的父母早逝,在B市举目无亲,两兄妹一直相依为命。现在正需要钱的时候,左文滨却无计可施。林晓能帮上忙的也只有为他支付治疗费用了。   他还是一意孤行,不愿接受林晓的帮助。   林晓说:“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害得你的咨询所没了的人是俞学泽?”   左文滨意外地看着她。   “你就把我的帮助看作是我的忏悔,如果不是为了帮我,你们就不会这样子。就当是让我好受点,我能够帮你的也只有这个了。小柔需要你这个哥哥。”   “林晓。。。。。。”左文滨终是点头答应做手术。   手术很成功,左文滨需要经过几个月的康复时间。林晓交上的治疗费足以应付左文滨的后续治疗。   “回来了。我今天煮了猪脚汤,洗个手就可以吃饭。”俞学泽听到大门开关的声音,见到林晓一脸疲惫地进屋。   林晓垂着上眼睑,不看男人一眼,直接换了鞋子,进了自己屋里。这段日子,一直在学校和医院之间来回奔波,还有几周才放寒假,她给左文滨请了个护工大叔帮忙照顾着。左文柔那边医生说是心理疾病,在医院住上些时间,看看情况才能决定是否能出院。   “阿晓,吃个饭再睡吧。”她的房门没有关上,俞学泽站在门口喊躺在床上的女人。   听到他的声音,厌恶地皱起眉头,她把原先面向小阳台的脸转过来对着门口。无比憎恨地看着门口的人,心里想:“左文滨会这样,是你俞学泽害的。我这样,也是你俞学泽害的。现在,居然还要看到你这个神憎鬼厌的男人。”   “我说,俞学泽,到时间了,快搬走吧。”明知道他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大半个月,她还是让他走人。   俞学泽双手插在口袋里,说:“林晓,我们签了协议的。我可以住到下个月初。”   说起那张协议,林晓嗤笑道:“我改变主意了,看到你这个人我睡不安稳,吃不下饭。”意思就是说让他赶快滚!   想了想,俞学泽问:“是因为左文滨吗?”   上次他在医院看到左文滨,回来和她说了几句话后才发现被套话了。原来她还不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从那天起她就没好脸色给自己看,虽然一直以来都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你到现在还不认为自己有错吧?你在外面搞女同事,搞小姑娘都是对的?被文滨拍到了照片还敢报复人家!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能原谅你吗?因为你从来没和我承认过自己错了!”   “我没说自己没错。”他讷讷地出声。   林晓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下懒腰,对着僵化的男人道:“你要是真的觉得自己错,那就给我去看看文滨和他妹妹,不然马上给我滚出这个房子,我没办法和你再住在一起一分一秒。说来也是可笑,我居然用你给的可怜钱去帮助他们兄妹俩,真是缘分呀!”   吼了一通,喉咙发干,林晓去给自己倒了杯水,走的时候擦过挡住门口的俞学泽,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被撞到的人晃了下,依然僵硬地站在门口。   不知是真的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还是不想被林晓赶出来,俞学泽第二天跑到医院去探访了左文滨和他的妹妹,给两人的病房升级到高级病房。毫无意外地,他刚进门口就被左文滨轰出来,还被列入探访病人黑名单。   依林晓的意思是要他获得左文滨的原谅,就算得不到原谅,至少也要让左文滨觉得解气才能罢休。于是俞大律师整天摸着鼻子,重复着让人从病房里轰出来,次日又继续上门探访的戏码。   左文滨指了指墙角的水果篮子,说:“林晓,他今天中午过来的,拿了一篮子水果。我都烦腻了他。”   刚下完课就来医院的林晓,先去看了左文柔,再来看左文滨。她淡淡地说:“没事,让他来。你喜欢怎么咆哮他就怎么咆哮,只要开心。”   左文滨苦笑,整天对着一个男人发脾气,在外人眼里看上去却是暧昧奇怪的。就算俞学泽真的害得他的牌照丢了,也间接害了小柔,可他最多是对这个人恨透了,不想整天都看到这么一张脸。俞学泽长得比较俊朗,有些护士私底下会拿他和自己YY。左文滨是巴不得俞学泽不要再出现了。再说,他做私家侦探的就预料到会被人寻仇,不是俞学泽也会是其他人。   左文滨问:“林晓,你还会和他一起吗?”   想都不用想,她直接答:“不会。”   时间一到,她就让俞学泽滚出明珠小区的房子。什么前妻和前夫复合的狗血戏码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左文滨“嗯”了一声,鼓励地眼神看着她。   林晓问左文滨以后有什么打算。   左文滨说想带小柔回老家去做点小生意,在老家有父母留给他们的房子和土地。   半年后,左文滨带着左文柔回了自己的家乡,有时候会在网络上和林晓聊上几句,或者来B市做身体复查一定约林晓见面吃饭。值得高兴的是左文柔的精神逐渐好转,已经能够认得左文滨,后来还能认得林晓,但依然不敢和陌生人接触。 作者有话要说:  渣男有洗白嫌疑,女主接不接受呢? ☆、小姑娘   看着车站巨幅广告上的年轻女人,旁边是一张年轻帅气的男人脸庞,底下署名着代言人的名字。林晓叹了口气,B市还是不够大,人还不够多,否则怎么还能见到她。   林晓初次见谭敏敏是在购物商场和一个同事逛街时遇到了顾珍琴。难得看到顾珍琴出来消费,印象中顾珍琴和俞学泽母子二人都属于不会花钱乱买东西的人。那天,林晓和梅华老师约了一起逛街。正逛着一家女鞋店,就见店里顾珍琴一个劲地让身边的年轻女孩子想买什么尽管买,她来买单。那豪爽大方的感觉直让林晓咋舌。什么时候这铁公鸡的妈妈开窍了,肯为别人花钱了。有次林晓开玩笑地对俞学泽说他现在赚的钱多了,不如请个阿姨回来做家务吧,俞学泽说家务他可以帮忙做,有个外人在家里走动做家务不方便。那时,林晓就觉得俞学泽是铁公鸡。但林晓平时花钱买点什么东西,他是不反对的。   但顾珍琴确实是个勤俭持家的人。有时候,林晓在外面买点好点的水果或者西点房的精致点心回去,又或者买的衣服上标签忘了撕掉,顾珍琴知道了都不大乐意她这么花钱,总说外面吃的东西不干不净,东西不用买太贵之类的话语。   虽然和顾珍琴的婆媳关系不佳,但该有基本的尊敬和礼数林晓还是给足这个家婆,便拉着梅华老师过去和顾珍琴打了招呼。但顾珍琴见到她貌似不大乐意,脸上明显不自然,问了声来逛了多久,丝毫不介绍下身边的年轻女孩子身份。还是林晓主动问了,才说是老家农村邻居的女儿。   林晓见小姑娘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长得很俊俏,皮肤没有农村人的黑实,脸蛋粉粉嫩嫩的。见顾珍琴不多说什么,林晓只能拉着梅华老师走开。梅华老师直说顾珍琴看上去挺年轻的,身体应该很好吧,又问林晓平时和家婆一起出来逛街买衣服吗   林晓含笑地摇摇头。记得顾珍琴初次来B市,她就找顾珍琴出来逛商场。老太太说逛不了城里的商场,逛了头疼眼花。天气转凉,林晓只好在家里给老太太量了尺寸,去商场逛了很多家店,怕买的衣服回去人家不称心,还特地和店家约好尺寸或者款式买了不合适回来换。最后买了几件质地款式皆不错又保暖的衣服回来,老太太简简单单说了一声“谢谢”便了事。   自从半年前,老太太发脾气回了老家,又被儿子请回来一起住,林晓没再和老太太起过任何矛盾,两人就像井水不犯河水般生活。你做你的饭,我喝我的粥。衣服各洗各的。俞学泽虽然有心要当和事佬,无奈自己有“前科”,和李珏出轨一事还像根鱼刺扎在喉头,又不想和林晓分开,故常常要很谄媚地讨好林晓。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子,常常搞得自己两头不是人。   晚上看俞学泽回来,林晓想到顾珍琴从未提起过什么老家邻居的女儿。按道理,以顾珍琴好面子的性格,定会为那个什么邻居的女儿安排住处,今天在商场要给人家买东买西的热乎劲是让人忽视不了的。   她故作不在乎地问:“今天逛街遇到咱妈了,还有你邻居的女儿。怎么都没听说过?”   俞学泽刚脱下西装外套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说:“是呀,来B市玩几天。”   林晓又问:“有亲戚在这吗?住哪?”   “有住的地方。”没多说什么,他松了松领带,拿了睡衣去了浴室洗漱。   林晓耸耸肩,不说就算了,两母子一个德行。她还不感兴趣知道呢。   后来收到一条银行发来的大额转账短信,虽被俞学泽以公司财务转账出错的借口含糊过去,林晓还是没能完全相信。有一段时间顾珍琴整天出门,人没在小区里。做媳妇的林晓换做以前还会关心地问她去哪里,现在却问不得了,两人连饭都不一起吃。有一次林晓回家远远看到顾珍琴在小区门口上了俞学泽开过来的车,她打电话给俞学泽,得到的回答竟是还在公司上班。   林晓实在好奇这对母子的行径,有一次没忍住就跟在了顾珍琴后面。这一跟,竟发现顾珍琴去找那个小姑娘。来找邻居的女儿搞得这般神秘,不管是家婆还是丈夫都不让她知道,这下林晓是坐不住了。正琢磨着怎么找人质问,没想到俞学泽出差完回家身上出现了以前同样的沐浴液香味,林晓算是对这段婚姻彻底绝望了。   “你什么时候买了套新房子?怎么不告诉我”林晓想听听男人的答案。昨天她让左文滨查出了小姑娘住的房子的的确确房主是俞学泽的。那是一套二居室,位于一个旧小区扩建的新房区。   俞学泽在床上翻了翻书页,含糊地说:“刚买,正打算和你说。”   林晓笑了笑,笑意却达不到眼角:“是吗?也不找我不看房子。是准备包养小三用吗?”见他斜睨了自己一眼,又继续说:“巧了,我表姐家要翻修,正找地方搬,我们把房子借给她吧,就他们两口子和一个小孩子住。”   “那个房子是毛坯房,还没装修。”   “没装修?”林晓大笑,笑意依然未达眼里,“是住了人吧。”   俞学泽书是看不下去了,索性放下书本,解释道:“那是给敏敏住的,她的父亲没了,家里的后妈也跑了。这么小,来B市什么都干不了,我必须帮她一把。”   “那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呢?”   他想过把事情告诉林晓,却被顾珍琴阻止了,说要瞒着,不然有可能让谭敏敏现在敏感脆弱的自尊受损,一直拦着他不让林晓有机会知道,“这不是打算安排妥当后再告诉你吗?”   “这个安排妥当要一个月?俞学泽,你就说吧,是不是转口味了,成熟的女同事你腻了,现在喜欢小姑娘了?真是享受呀,左手女同事,右手邻居小姑娘。”   “林晓,你胡说些什么?”   “俞学泽,你这个王八蛋。。。”话还没说完,她的脸就偏向了一边,右边脸颊上一阵麻麻的痛,刚刚是被俞学泽打了一耳光吗?林晓一巴掌使上了全力呼过去,眼神透着悲痛地瞪着刚刚打她的男人。他的脸上也开始肿起来。   “对不起,林晓。我不是有意的。有些话骂不得。我们都安静下来再谈谈吧。”俞学泽拿起了属于自己的枕头,一打开房门见到偷听墙角的顾珍琴一脸被逮到的窘相。   “滚吧,去找你的小姑娘,找那个女人。”林晓撒泼般的吼出来,当着顾珍琴看热闹的面狠狠地甩上大门。   咚咚咚的几声,林晓的手机连响了几声。几天来连续失眠,昨夜好不容易天快亮的时候睡着,好不容易周末以为可以睡个痛快,却被吵醒的心情特别不爽。这几天俞学泽没有进房睡,有没有宿在客房林晓没有去关注。以为是什么垃圾短信,看提示是图片,一打开,林晓腾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俞学泽和他邻居的女儿睡到一起了,图片上是小姑娘和睡着的俞学泽两人的床照!   不知这图片是谁发过来的,林晓正思索着要不要发条短信过去问问,咚的一声一条短信飞进来:“林大姐,我和学泽哥是相爱的,请成全我们吧。”   林晓气得肺都快炸了,敢情这是小三上门来示威,发了照片还来条爱情万岁的短信,室外小三逼宫正室的经典手段。气着气着,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成串地往下掉。她真的要放手了,上个星期她找了左文滨查了下俞学泽新买的房子,想着个中也许有误会,可发现他和李珏还有来往,现在多了个小姑娘上门来炫耀示威,让她很难再忽视这段早已腐朽不堪的婚姻。   谭敏敏,近半年网络走红的平面模特,走纯情玉女路线,擅长化妆、购物,在戏剧学院主修演戏,课外接广告,最近一张俏丽容颜频频出现在荧幕上,被众多宅男封为纯情女神。   纯情个屁,林晓看了下弹出来的网游广告。纯情的少女会还没结婚就怀孕?当时左文滨查到她怀孕了两个月,还跑去堕胎。谭敏敏进的戏剧学院是俞学泽托关系送进去的,当时谭敏敏发过来的床照被林晓保存交给了左文滨,打算拿来做和俞学泽离婚的筹码,后来左文滨的咨询所爆窃,整台放了照片的电脑都被偷了。   看着那些狂叫的年轻男孩,还有不停拿相机对着台上穿着一身布料少,配合主持人做着可爱俏皮动作的女孩照相,林晓面无表情地走开。真是冤家路窄,逛下街也看到谭敏敏。那副勾引男人的狐媚样子,那些下瞎眼的男人怎么说是纯情呢?   心不在焉地走着,没看见对面的人,一把就来人身上一撞。林晓忙稳住重心,被撞的人好心地扶着自己,也没发脾气,温和地让林晓看着路。不知哪个好事者,突然冲上来一阵乱拍,镁光灯闪得林晓眼睛一阵不适应。一旁有个中年男人伸手把林晓拉到一边,便站到刚刚被撞的那个人后面。   林晓看了下那个人,很年轻,脸蛋看上去还行,个子高高的,一身华丽夸张的礼服,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迷人亲切的笑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陆和硕,听说你和原本签约的韩国公司解约了,这是真的吗?”   一把好听的嗓音礼貌地答道:“这个稍后你们就知道。”   “陆和硕,听说你最近拍的新MV女主角谭敏敏和你是校友,你们会在一起吗?”   陆和硕依然带着笑容:“我们是师兄妹,也是朋友。”   一群记者还想再问点其他问题,陆和硕和他的经纪人,助理一行人便往前走,不再接受访问。   林晓听到谭敏敏的名字,顿时对那张颜值颇高的男人脸没好感,心想:“就知不是什么好鸟,可惜了一张脸。”    ☆、孤儿院   “安静。有些同学讨论的声音已经影响了老师的思路了。”林晓在讲台上故意往某处几个女学生看去。   几个女生讨论得不亦乐乎,林晓来了例假,说话的声音没有平时来得大嗓门,显得有气无力。一面拿着投影仪的遥控,点着下一张PPT,一面走下台。等走到那几个女学生座位附近时,几个女生马上停止刚刚叽叽喳喳说的话题。林晓瞄了一眼女学生来不及关的手机画面,看到一张略熟悉的脸。怎么又是陆和硕,就那么受欢迎吗?能和谭敏敏在一起,就那样的人有什么追逐崇拜的价值?!林晓是个追星的过来人,大学时也和寝室的室友一起追过韩国的长腿欧巴,也花痴地哈过欧美的酷帅男星。   为了不让学生追错明星,受了误导。林晓特地加快了整堂课的教学速度,特地空出时间和底下将近一百号的三个不同专业的班级讲讲追星的那些事。林晓结合了自己的追星经历,委婉地劝导学生不值得花时间去关注那些无学习价值的明星。课堂结束后,底下的学生“哗”的一阵热烈鼓掌,尤其男学生课后还竖着大拇指赞林晓讲得课外话题不错,希望以后的课堂多多来点课外话题。而有的女学生却不如男学生那般受教,像是被刺到了痛处,不大高兴地离开了教室。   学期快结束,俞学泽还没搬走,林晓严重怀疑他说的新房子还没装修好的理由。只是何小冬的事,让她暂时无法开口把人赶走。何小冬和丈夫离了婚,正在争孩子的抚养权。何小冬丈夫只要儿子,但何小冬不想自己的儿子认一个□□出身的小三当后妈,怕儿子受虐待,打算要争取到一双儿女的抚养权,于是夫妻两人就各找律师打官司。何小雪有些不好意思地打电话想让林晓请俞学泽帮忙,电话里还对林晓说做不到没关系。   林晓答应了。撇开道德不正,对婚姻不忠的缺点,俞学泽打官司的能力是不能否认的。林晓曾在庭上观摩过他和对手对打的过程,可谓唇枪舌战。当俞学泽的对手,是不容易的。对于同样遭遇丈夫背叛的何小冬,林晓愿意帮这个忙,也想顺便膈应下俞学泽。   林晓一脸根本不是求人帮忙的样子直接进了主卧室,不管男人是不是正在忙着工作,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俞学泽,帮忙接个案子吧。何小雪的姐姐,上次你在医院见过的。她丈夫和你一样,在外面搞女人,现在要和小冬姐争孩子的抚养权。”   她的语气中仿佛还透着一种给人“我找你帮忙是下下策,既然找了你就是给你面子,你一定要接受”的感觉。   俞学泽停下正在键盘上敲打的字,正在回复一封企业客户发来的邮件。平时他回邮件时不喜被人打扰,可今个儿来的人是林晓!   他说:“可以。”   现在手头有单案子还没解决,还是个大客户的。现在林晓来让他接一单争抚养权的小案子,没有多权衡利弊,他就是答应了,而且绝不会把案子推给底下的人去做。   他又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林晓不耐烦地翻了下白眼,“说。”   看着她在外人眼里可能显得刻薄的翻白眼表情,实则在他眼里她那是很迷人的表情,就像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她是一名老师,平日里的言行举止都是大方得体的,只有在面对自己时,脏话和不耐烦的表情才会一一表现出来。他含笑说:“我要继续在这里住下去。”   林晓垂着眼睑一言不发出去,次日早上起来在餐桌上,昂着脖子对他说:“可以。”   见他一脸得逞的笑容,她补充道:“你住的时间只能到下年中,还有房产证上只能是我的名字。”   他学她昂着脖子,以浑厚标准的发音说:“可以。”   林晓又翻了下白眼,没想惹来他一阵爽朗的笑声。不知他是笑自己妥协,还是笑其他的,林晓当没看到,目无表情地吃下他做的早餐。   周末,到医院看过了左文滨和左文柔,林晓顺路去了离医院不远的孤儿院做义工。在孤儿院做义工,是偶然情况下遇上的。那次,她从医院出来,刚要搭车回去,看见车站宣传栏上贴着孤儿院招募义工的贴示,有个社区工作者看她对贴示上的内容感兴趣的样子,便介绍了孤儿院大致的情况。   社区的义工团组织社会善心人士每个周末来孤儿院给小朋友教教常识,做做手工,帮院里除除草,给孩子们做些小点心。林晓手头的钱不多,买了一百本儿童书籍捐给了院里。 第三次来做义工,刚到大门口,看着围在门栏外的记者拿着相机对着里面拍呀拍。林晓还以为发生什么新闻大事,院里社工说是有个明星来做义工。有些小朋友好奇想上前,被大人勒令不准靠近大门。   林晓和其他几名义工今天要给小朋友上美术的教室在墙上油绘些新的图案。她搬着东西,看见那些记者还在门口守着,不禁喃喃道:“做一点小事就嚷成这样。”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走过身边带着口罩鸭舌帽的男人听到。   路过的男人附和道:“是呀。一点小事也嚷嚷。”   林晓看向身边的男人,只见对方拉下口罩,露出一张五官俊朗干净的脸,和平时舞台上精心化妆后呈现的妖艳冶绝形成大反差。   陆和硕伸出一只指甲修剪干净,手指修长的手,露出一排皓齿,说:“你好,我是陆和硕,你呢?”   “义工大姐。”林晓故意在“大姐”两个字加重语气,没有理会他伸出来的手,自拿着颜料画刷工具进了教室。   现在“小鲜肉”很受欢迎,林晓却觉得他们看上去虚有其表。她一向对这种奶油小生没啥好感,长得好看,却没什么内涵,不知道女学生为什么都那么着迷。   陆和硕笑了一声,丝毫不觉得尴尬地收回手,也拿着绘画工具跟在她后面。教室四面墙,八个义工,每两个人负责一堵墙。林晓和陆和硕是最后进来的两个人,剩下的一堵墙便归二人负责。   看墙上有画花花绿绿的繁花图,有画绿油油的森林草原图,林晓说:“我们画大海吧。”   陆和硕赞同地点点头。   林晓从小就爱画画,长大后就很少画了。多年没拿过画笔,尽管技巧生涩,却不妨碍她的发挥。陆和硕的画工也不错,像是经常画的,笔工熟练。   两个多小时,二人扭着僵硬发酸的脖颈。看着墙上一副巨大的以淡蓝色为基调,中间有一只大海豚游玩嬉戏,周围一群各种各样小鱼围绕着的海洋图完成,二人互相望了对方一眼,露出满意的笑容。   临走时,陆和硕叫住林晓,问:“喂,义工大姐。下次还来吗?”   林晓挑挑眉:“看情况,有时间就来。”   陆和硕笑得温煦,“嗯,我也来。”   “你要做做样子,一次就够了。不要给院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她指了指门口还在守着的记者。   陆和硕垂下眼睑,郑重地说:“下次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林晓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刚走了几步,就听身后的年轻男人说:“你就等着看吧”那语气里透着一股自信。   然而,下次林晓来的时候,早忘了陆和硕说过的话。见他蹦到自己面前,一脸自信的看着自己,林晓一脸的迷惑。   “我来了。”   “哦。我有眼睛。”   见他一脸的挫败感,林晓才想起上次他的话,今天来的时候真没有见到狗仔守大门。   陆和硕无奈地笑了笑,说:“上次是我的公司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故意放消息给记者,想为我塑造爱做善事的形象,那不是我的本意。到这里是我用私人时间,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了。”   林晓看着这次没有戴口罩戴帽子的男人,心想:“这是一个爱笑的人。”   陆和硕的孩子缘不错。不管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都喜欢和他玩。他经常能够把一个小故事用表演的方式让孩子听了看了着迷,硬缠着要他再讲一个。在后来的时间相处中,与其说他会哄孩子,不如说他对孩子有耐心,有包容心。   院里有个小女孩特别喜欢他,缠着要他抱,他也没拒绝。弯腰抱起小女孩,还哄着旁边一个哭到流鼻涕的孩子,用纸巾把那孩子脸上的泪水,鼻涕给擦拭干净。一切他做起来是那么熟练上手。   义工团队中有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对这个好看有亲和力的小伙子很是喜欢,找着机会要介绍自己的女儿给他。陆和硕无奈地笑了笑。阿姨非常坚持,一直给他仔细描述自己女儿的性格、爱好、职业,还拿出手机里女儿的照片给他看。   陆和硕抚着额头,苦笑道:“阿姨,你就饶了我吧。”   义工阿姨问:“你不喜欢我女儿这种类型吗?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陆和硕指着正在教小朋友安全常识的一张丽颜,说:“她。”   义工阿姨恍然大悟地拍拍自己的额头,“哦”了一声,说:“原来是小两口子,难怪经常看到你们两个人。真有爱心,现在的年轻人很少像你们这样肯花时间干些没有报酬的事。”   陆和硕不否认不肯定,嘴角依然保持着温煦的笑容,把义工阿姨迷得直为自己的女儿可惜。 ☆、除夕夜   第一次收到陆和硕发过来的信息,林晓有点反感,以最简洁的语言给人家回复过去。现在收到陆和硕发过来的短信,林晓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   “义工大姐姐,这周末几点去院里?”陆和硕经常模仿小朋友叫林晓“大姐姐”的口吻称呼她,林晓无可奈何。陆和硕比她小两岁,叫她一声“姐”很合情理。   虽然还不到三十岁,林晓却不介意小朋友叫自己“阿姨”。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有点讨好大人的小心机,知晓把大人叫年轻了,可以获得好感,硬是把她叫成“林姐姐”、“大姐姐”。   林晓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回复了一条:“陆小朋友,和平时一样的时间到。”   看到回复过来的信息,陆和硕笑得很大声。她总算不用“嗯”、“哦”、“陆先生”等刻意疏远的字眼和自己沟通了,刚要回复说他这周也会同个时间到,却被进来的经纪人收了手机,甩了一把照片在桌上。   “阿硕,这件事必须好好处理。一但被别人知道,我们就麻烦了。你的新歌刚上了排行榜前十名。”   陆和硕烦躁地看着照片,冷冷地问:“想要什么?”   林晓拿着从面包房订购的巧克力曲奇饼干,她之前试过做了一次,没经验,烤焦了。为了不糟蹋食物,她在面包房订购了许多。一面给孩子们一人一小包的派分,一面等待某人出现。后来林晓收到一条陆和硕发来的信息:“不好意思,今天去不了。有工作忙。”   林晓回复了一个“嗯”过去。   学校里放假了,林晓到孤儿院的时间变得多了,和院里的小朋友、工作人员挺熟悉的。   午休,林晓帮忙安排了孩子们去休息,便得空下来帮忙做些手工。手工活得到的微薄酬劳也是孤儿院开支的来源之一。   院长女士坐了下来,放了杯水到林晓面前,“小陆又忙工作了,估计要有一段时间才来。”   林晓问:“院长,陆和硕经常来吗?”   “院长见林晓不是会乱说话的人,又看了眼周边的情况,压低声音:“他是在这里长大的,还没满十八岁就从这里出去。”   陆和硕的身份背景对外宣传是B市本地人,从小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家庭,父母已故,现在单身,一米八六的身高让他十七岁就成为一线大品牌服装的指定模特,另在音乐创作上有天赋,后逐渐由模特发展成一名歌手。   孤儿院的小朋友和他这么熟悉,那么亲近他,是因为早就认识了他。   院长女士又说:“林晓,现在孤儿院的开支都是小陆在支撑着。如果没有小陆,这家孤儿院早就没了,孩子们也要流落街头。”   林晓怔了怔,想不到他是这样一个人。奶油小生也不尽然是在蜜罐里长大的,每个人都有一条与众不同的成长之路。   “你去哪?”俞学泽一大早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早间新闻,手上还时不时地回复手机上客户传来的信息。   林晓坐在矮凳上穿好了鞋子,看了他一眼,说:“一个你一定不会去的地方。”   在俞学泽的世界里,只分有价值和无价值,有意义和无意义。不,婚姻内出轨估计被他划分到为有意义、有价值的事,不然他为什么去做?   看着林晓把门关上,俞学泽关了电视机,站起身思考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取消了想跟在林晓后面去看个究竟的打算。已经连续四个周末,她都不在家里。按平时,林晓是那种假日喜欢宅在家里睡个昏天黑地,醒来随便应付三餐,大部分时间过得很单调,像是看剧看电影备课。现在她都放假了,大冬天的早上不赖床多睡会儿,还一大早就出门。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越久,俞学泽的心情就越烦躁。   他怕林晓被人追走,永远不回来和自己住一起。他很想知道她每时每刻都在做什么。思想斗争到最后的结果,俞学泽快速拿上车钥匙,鞋子在林晓出门前早就穿好了。其实,他的内心还是想跟出去的。   冒着林晓有可能知道他跟踪她所带来不利于二人关系发展的风险,俞学泽还是沉稳地放慢车速,不去想太多。她就坐在那辆公车靠窗的位置,从他的角度可以模糊看到她的侧脸。跟到最后,到了一家孤儿院。   林晓说的对,这里的确是他不会来的地方。但孤儿院不是他绝对不会出现的地方,有些案子调查起来需要跑很多地方,刚进律师行,当实习生那段时间跑的地方最多。他去过工厂、工地、餐馆、医院等地方,甚至连殡仪馆都去过。这些工作上的细节,他从未和她说过,一来没有必要,工作上的事情都在家外面解决了,回到家就完全放松;二来,他以为林晓未必有兴趣听他分析案子。   在孤儿院外等了很久,俞学泽待在车上。中午的时候,他想林晓也许要到晚上才可能出现,往常她都是傍晚回到家的。正想掉转车头离开,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逐渐走近大门。他见到林晓走到门边,从一个送外面的手上接过一个大大的蛋糕盒,后面随后跟来一个年轻男人。林晓见年轻男人走近,忙把蛋糕盒往自己身后藏。年轻男人掩着嘴偷笑,林晓也笑着把东西从身后拿出来。两人一边走,一边笑着说些话。   前面门里面二人和谐自然的背影,让俞学泽嫉妒到眼都快红了。林晓对着有说有笑的男人,他不认识。但要查出来于他不是难事。   陆和硕,一个歌手。林晓为什么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查到的资料上显示孤儿院的常年赞助者是陆和硕,但也显示了这个人早年当模特糜烂不堪的生活,和各种女模特有绯闻,出入夜店酒吧。   晚上,俞学泽敲了敲林晓的房门,见她躺在床上看书,直接开门见山说:“晓,不要和陆和硕走近,那是个复杂的人。”   林晓冷冷地问:“你怎么知道陆和硕?你跟踪我?”   “反正那个人不可以靠得太近,不能和他做朋友。”   仿佛被踩到尾巴,林晓的脸微微涨红,用食指指着他,“俞学泽,我不是你女儿。我有眼睛,我要和谁做朋友就和谁,不用你关心。你要是下次再跟踪我,调查我的事,你就从这里滚出去,别没事当个跟踪变态狂吓我。”   皱着眉头的俞学泽叹了口气退出她的房间。   别以为他帮何小冬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就可以对她的事指手画脚,林晓有点后悔当初答应他住到年中,这个时间定得太长了。   寒假过了十天,晃眼便快到春节。除夕日一早,俞学泽在林晓房门口敲了敲,等里面人不耐烦地问了一声干嘛,他问:“晓,今天去你家吗?妈叫你和我一起去吃饭。”   林晓没起床,躺床上答了一句:“不去。”   昨天她拿着些年货回林家,里面有林爸爸最喜欢的毛尖。在门口遇到了林爸爸,她涎着一张脸,讨好地喊了一声“爸爸”,怎知林爸爸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她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父女俩一时谁也不下台,等屋里的林妈妈出来拉过林晓,让她好好地和林爸爸说话。林爸爸还是那个意思,她一天不和前女婿领证复婚,一天不要回家。于是,买去的东西留在林家,她只能灰溜溜地离开。林妈妈不禁抱怨林爸爸又把女儿赶跑了,说现在和女婿住一起了,着急什么。林爸爸却不以为然,他认为女儿和女婿必须要重新领个证,否则名不正言不顺,对女儿不利。另外,林爸爸想为工厂的未来作打算,要是工厂再出什么问题,要女婿帮忙也好开口。   俞学泽继续在门口说:“那今晚我们一起吃年夜饭,我先去办点事顺便买好菜,你今天还去孤儿院吗?有没有什么菜想吃的?”   林晓闭着眼睛,没理会外面男人说的话。   俞学泽问:“晓”   等了一会儿,以为等不到回答,却听到屋里的人说了一句“随便”,便放心地出门去。   俞学泽除非加班有应酬或者出差,否则每晚都会在家里做好晚饭等她回来吃,而且总是会发条短信给她。林晓不常常吃俞学泽做的饭,有时候会在学校食堂吃完再回来,有时候自己吃个泡面算事。答应他一起吃年夜饭,是无奈之举。她不想和上一年的除夕夜一样孤零零一个人在外地过节,现在回来了,林家去不得。俞学泽是她迫不得已的选择。   看了下时间,俞学泽把菜一个个放到微波炉里热了又热,发了几次短信给林晓,还打过一次电话却被她给按掉了。他就像一个父亲等待去异地工作的女儿回家过节,既期待又担心她的安全。忙活了两个小时的年夜饭,一口都没有动过。中午他回金碧小区和顾珍琴吃了一顿饭。顾珍琴在六点的时候打电话来让他回去吃年夜饭,他拒绝了,说是和岳父母一起吃。电话里顾珍琴的语气有些怨怼,哪有儿子和儿媳妇除夕夜跑娘家吃饭的。在顾珍琴眼里,对儿子的离婚一事是赞成的。既然儿子不喜欢谭敏敏,有个李珏也是可以接受的。可是儿子又搬去和林晓住了,她再也不能插手儿子太多的事了。 ☆、爱笑的男人   十二点,客厅的电子钟自动报时。俞学泽刚看完央视的春晚,关了电视。走去饭厅把冷掉的饭菜一一放进冰箱里,听到大门钥匙转动的声音,走过去看见脸上粉红粉红的林晓进来。她的心情似乎很好,还主动客客气气地和他说新年快乐。   俞学泽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问:“吃过饭了吗?”   “嗯。”她看见饭桌上还没放进冰箱的菜,才记起答应和他一起吃年夜饭的事。今天她去了孤儿院,买了十几箱饼干糖果给孩子们过节。过节了,陆和硕和几个义工把孤儿院装扮得很有喜庆的气氛。到了晚饭的时候,陆和硕不停地劝林晓留下来和孩子们一起过节。没抵住他盛情的邀请,她就留下来了。喝了几口陆和硕带来的香槟,和孩子们玩了些小游戏,整个人的心情有些飘了。今年这个除夕过得真热闹,她很喜欢。   林晓有些不好意思,随便对着俞学泽聊了两句,就溜进自己房间,那个样子就像出去玩归家晚了的闺女被父亲抓包。俞学泽看着她关上房门,眼神黯了黯。   寒假过完,新学期开始。林晓依然是大一课程的授课老师,假日里习惯了睡醒便去孤儿院,现在要更早起床去学校上课,一时没把生物钟调过来,上课时要打哈欠被她给忍住了。这种状态直到第三周才调整过来。   “叮”的一声,一条信息提醒,林晓在办公室备课,看了下信息,是陆和硕发过来的。   “晚上六点来接你。”   陆和硕听林晓想学烤蛋糕,说有个朋友在这方面是能手,可以教教林晓。他们约了今晚过去。   “你方便吗?”她指的是他会被大众认出来的事。   “认不出来的,相信我。”   林晓看完信息窃笑,这人就是狂傲。   陆和硕真做到了。戴着一副黑胶框眼镜,一身春季休闲服搭NB鞋,原本梳上去的刘海耸拉下来遮住额头,在校园门口出现就像一个宅在宿舍打网游的大学生来接女朋友,脸上微微不自然。他把那辆显眼黄色的跑车停在离校门口有段距离的地方,林晓看他瞻前顾后的样子,觉得这样子还不如不要乔装打扮,车子已经出卖了他。   十二点了,一点了,俞学泽等不下去了。这是林晓第二次这么晚还没回家,第一次是除夕夜。他打了很多次电话给林晓,第一个电话她接了,说不用等她。第二个电话和后面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换了身衣服到了楼下站着等能让他安心些,有亮黄色的跑车开过来,他有预感林晓可能就在这辆车上。   “小心点,不要撞到头。”陆和硕给林晓拉开了车门,扶着她下车。   “走开。”林晓感到胃里一阵不舒服,推着陆和硕离开自己。   俞学泽看到两人拉拉扯扯,顿时误会,上去就给了陆和硕一拳。陆和硕虽然被打了一拳懵了,却很快反应过来还手。对两个男人的打架毫无知觉,林晓爱困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闭着眼睛假寐,脑子一团浆糊,无法思考,无法注意外界的人和事。   两个男人没有大打一架的机会,各自打了一两拳,便被巡逻的保安制止了。陆和硕听俞学泽说林晓是他的妻子,还警告自己不要再接近林晓,又有保安作证明只能开车先离开。   “来,晓。”俞学泽一把抱起坐在地上的女人,右边脸上被揍了一拳的疼痛让他皱了下眉头。   被抱起来,林晓感觉到腾空,眯着眼睛看上方只有一个下巴,“俞学泽?”   他答:“嗯。”   醉酒的林晓小声地问:“我们要干吗?”   俞学泽看怀里的女人乖得像个小女孩,说:“回家。”   “嗯,回家好。”   好热,好热,被放到床上的女人嘴里不停地嚷着热。酒精的作用,让她浑身发热。双手不自觉的解开纽扣,   俞学泽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把衣服脱下来,引得女人不满扭动身体。他柔声劝说着:“会着凉的。”低头盱到女人胸口那两团饱满的雪白,不禁喉头一动,更加掬紧女人乱动的身子。。。   “陆和硕呢?”   “我是谁?”急于证实女人没认错人的男人,一个挺进,惹得身下的女人一个惊呼。   “你是谁?”女人满脸粉红,双眼迷离地看着骑在身上男人的脸,思索着男人的问题。   女人想出了答案,开心地说:“俞学泽。”   “再说一次,我是谁”   “不是说了吗?俞学泽,俞学泽,俞学泽。”小女人撅着嘴巴重复道。   男人总算可以安心畅快地办事。   听到一阵熟悉的闹铃声,林晓自睡梦中醒来。昨晚她真的做了吗?和一个自己小的年轻男人发生关系,感觉还不赖。大腿上传来的一阵酸麻黏腻感,让她确定了事实。虽然梦到了和俞学泽做同样的事情,让她觉得很扫兴。昨晚她和陆和硕去了一个酒吧。酒吧有个调酒师傅是烘焙好手,教了林晓怎么样快速烘焙多个小纸杯蛋糕。后来陆和硕给她调了一杯鸡尾酒,还要了个包厢唱歌给她听。陆和硕真的很迷人,能唱好听的歌,调酒功夫不错,脸上的五官在灯光照耀下显得深邃精致。她想她真的喜欢上陆和硕了。这种喜欢类似于当初喜欢上俞学泽的,却又不大像。   搭在自己腰上的大手很温暖,林晓有些紧张的转过身,随即目瞪口呆。怎么是俞学泽这个混蛋?!这张床是他房间里的床,她昨晚和这个男人在这张床上共度了一夜!   醒来接受不了现实的女人气急败坏地拍打了一下男人的背,拿着枕头捂着身子前面,捡起地上的衣物回了自己的房间,半个小时后又气冲冲地出门。   像吞某种恶心至极的东西,林晓把刚买来的药片吞进肚子里,又送下一大口水。   陆和硕发过来一条信息:“头痛吗?你先生好凶,二话不说就打过来。”   林晓重重地在手机上输入一句“我前夫。你被打了?”   “是的。”   林小姐胡诌道:“不好意思,我代他向你道歉。他那个人脾气很暴躁,经常要打人。这就是我为什么离开他的原因。”   对方没有被忽悠到,回复说:“他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不像会经常打人,应该是昨晚误会了什么。”   林小姐讲起前夫的坏话得心应手:“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打过你吗?”   林晓想了一下,“打过,打得很大力、很痛。”那次他们吵架,俞学泽给了她一耳光,她也给了他一耳光。   自从那天早上在俞学泽的床上醒来,林晓在家里一直冷着一张脸,不和俞学泽说上一句话。俞学泽变着法哄她,买花、买首饰、做好吃的、到学校门口接人,皆被林晓把东西丢回来或者不置一顾。时间有办法解决一切胶着尴尬的问题。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林晓慢慢忘怀。两个月后,一次俞学泽打电话问她下班回家想吃什么,林晓没有如之前一样按掉他的电话,回了一句“随便”,把俞学泽感动地说不出话。那边答完话的人没耐心去听出他是不是感动,早就把电话给撂了。   林晓给陆和硕发了条信息:“明天来吗?”   那边隔了半个小时回复:“有点忙,去不了。”   她又发过去一条信息:“很久没看见你了。”   她有三周没见过陆和硕了。他说要练新歌,腾不出时间到孤儿院。以前他总是说时间是挤出来的,可以把工作活动时间挪一挪,尽量不排在周末。现在他连着三个周末都不来孤儿院帮忙。   那边的陆和硕隔了五分钟回了一条信息:“我看看明天下午能不能过去?”   林晓回复:“一定要来,小美可是一直在找大哥哥。” 小美是那个很喜欢缠着让陆和硕抱的小女孩,一直喊陆和硕“大哥哥”。   陆和硕回复了一句“嗯”。   一身宅男装扮的陆和硕整理了下头上的帽子,看了下周围的环境。他不顾经纪人的劝阻,还是跑出来了。这段时间,他没再转钱给那些用照片勒索自己的人了。经纪人让他躲起来一段时间,如果那些照片被公布在网上,便矢口否认,反正照片是几年前照的,光线不好,像素不高。经济人要他等事情平息下来才能来孤儿院。   可他等不及了,林晓说很久没看见自己了。陆和硕看见那条信息便冒险乔装了下自己跑出来。熟料陆和硕人距离孤儿院只有几步远,就被一辆快速开至的黑色面包车冲下来的两个人掳上了车辆。一切归于安静。孤儿院内的人不知道刚刚院外发生开车掳人的一幕。一直在等待某人出现的女人那天还是没见到那个爱笑的年轻男人出现。   等到在学校门口见到自称是陆和硕的经纪人和助理的人出现,林晓才晓得那天陆和硕为什么没有出现。   接过陆和硕的经纪人递过来的手机,她把手机附到耳朵上。   电话里男人咳了几声,喘息不稳,说:“林晓,帮帮我吧。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了。”   没有多考虑,她在电话里头答应了。 ☆、你也好不到哪去   开了门,刚到玄关,林晓被出现在面前的黑影吓了一跳,尖叫出声。等开了灯见是俞学泽,不禁骂了他一句“神经病”。   “你要卖房子?”售楼的小许打电话给他说林晓要买房子,还是急着出手的那种。因为当时买房的人是俞学泽,现在卖房有些细节需要问清楚,小许就打来给他。   “是。”   “为什么?”   “我高兴。”   “你缺钱花可以找我要,不用你还。卖了房子,你住到哪去?”   “不用你管。”   “是不是因为陆和硕?”   见她一脸吃惊的看着自己,俞学泽知道自己说对了。那小子以前和一个混黑道的老大的情妇暧昧不清,他查到那个老大一直在勒索敲诈陆和硕。现在林晓竟然要为了他卖了这个房子。   来这种危险的地方,林晓心里固然很慌,脸上却摆出镇定的表情,但手上微微的颤抖泄露了她的情绪。陆和硕的经纪人和助理,畏畏缩缩地黏在一起,生怕发出一个音被人给砍了。   脖子上戴着粗大金项链,嘴上含着一根烟的男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朝林晓喷了一口烟,把一沓照片甩在地上,粗声粗气地说:“这小子睡了我老婆,我要点补偿费,这小子不肯给,你门说怎么办?”   林晓不着痕迹地偏过身子移步到陆和硕的经纪人后面。经纪人附到林晓的耳朵旁小声的说:“已经给过很多次了,阿硕没钱了。”   林晓看着地板上的照片,那是比现在看上去要更加年轻的陆和硕和一个年轻的女孩,两人穿着暴露,摆着各种火辣亲吻姿势的照片,还有不少角度是偷拍下来的床照。她不知陆和硕是不是真的搞人家的老婆,当务之急是把人救出来。   俞学泽让她不要管这件事,她不答应。俞学泽只能妥协,说会请人帮忙,但让林晓不要再插手到这件事了。林晓最后还是跟着陆和硕的经纪人和助理来了。   她让经纪人和黑道大哥说要看看陆和硕。   陆和硕被打得很惨。人被几个马仔拖出来扔在地上,咳了几下,血和口水混在一起吐出来。脸上一块青一块紫,有一只眼睛肿的让人快看不到他的眼珠子了。就算是被打成这样,嘴角都破了,陆和硕见到林晓,还是勉力地朝她笑了笑。从未看过陆和硕这么潦倒的一面,林晓一时心里塞得说不出话。   房子来不及卖,林晓把小许对她房子的价值估价报告拿了出来,还带了房产证。她现在□□的存款估计是不够这位黑道老大塞牙缝了,就没带过来。经纪人和助理带了一笔紧急筹来的钱,还有卖掉了陆和硕平时坐的保姆车得来的钱。   三人把一堆杂七杂八有价值的东西摆到黑道老大面前,只见黑道老大瞄了一眼,大笑了几下,便要挥手示意手下的马仔做事。说时迟那时快,来了个电话,黑道老大比了个不准说话的手势,走到一旁窗户边讲电话。林晓站着不敢动,后背湿透了,凉嗖嗖的。在这种穿着薄外套的季节里,连带手脚都冰冰冷冷的。她觉得自己在玩火,随时会有危险。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黑道老大回来,一脸看不出表情,让人把桌子上的钱给收了,没用的东西留下。又走到陆和硕身边,蹲下身子拍了拍他五颜六色的脸,说:“小子,这次就算了。以后罩子放亮点,不是谁的老婆都可以玩。”   等人走了以后,林晓见桌子上自己带来的报告和房产证还在。等陆和硕被经纪人和助理扶着带走,林晓才想到要给自己叫个车时,一辆熟悉的车子开到了她旁边。   车上的俞学泽拉下靠近她的一边车窗,语气里听不出情绪,让她上车。林晓抿着嘴唇,坐上了车。到了明珠小区后,他让林晓回去,便又开车走了。   林晓还未从刚刚来的地方回过神,依他的话上了楼,洗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又想起了陆和硕。经纪人说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会把陆和硕送到能保守秘密的医生那里治疗。   不知何时睡了过去,醒来时看了下床头的夜光钟,快凌晨三点钟,林晓打了个呵欠。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把林晓吓了一跳,心不禁砰砰砰的跳得厉害。她想叫俞学泽,叫了几声没人应,才晓得他没回来。门铃又响了一下,林晓站在屋里不知要不要去开门。外面的人似乎等的不耐烦了,又敲了几下。   “没人,君昊你再敲敲。学泽,醒醒,你再想想钥匙去哪了?要不上我那去睡。”江雨拍拍靠在肩膀上昏睡的男人,让苏君昊帮忙扶着。   “不上你那里。她看不见我就。。。”就什么,俞学泽一句话醉到说不利索,又睡过去了。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林晓鼓起勇气贴到猫眼上一看,终是开了门。   江雨见到林晓,笑着叫了一声:“嫂子。”   苏君昊也对她点点头。   两人把俞学泽扶到主卧室,给脱了外衣,换上睡衣,拿温毛巾擦脸擦手。见林晓站在门口不进屋看看人。 江雨疲惫地揉了一把脸,说:“今晚他可能还会吐,两瓶白酒。”比了个二给林晓看。   见他们一副等自己开口的样子,林晓想了想,才慢悠悠问出口:“晚了,你们走吧。”   两个男人明显怔了怔。   一向淡定的苏君昊问:“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喝成这样吗?”   林晓摇摇头。   江雨拍了下额头,叹了口气,说:“你不想知道,我也要说。”   送走了两人,林晓进了主卧室,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看着因饮酒过量感到不舒服的男人,睡梦中还皱着眉头。江雨告诉她,俞学泽今晚请喝酒吃饭的是两个道上混的人。以前接过一个混混大哥的案子,赢了官司,这个道上混的大哥就说欠了俞学泽人情,以后有事尽管找他帮忙。陆和硕的事情能够顺利解决就是俞学泽请了这位大哥帮忙说的话。人情归人情,道上混的人没那么容易就含糊过去。俞学泽把道上混的客户和那位绑了陆和硕的黑道大哥一起请去吃饭喝酒找女人,喝了两大瓶白酒才算把事情给了了。   江雨和苏君昊又说作为律师不该过多地和混非法行业的人接触,如果传出去对前途有影响。正常人喝一瓶白酒都可能会被放到,俞学泽喝了两瓶没送医院已经算走运的。他们希望林晓能体谅俞学泽的一番苦心,后半夜他要是不舒服了,起来吐还是想喝水,要多多照顾着。   俞学泽,何必呢?她都已经放下了过去,重新来过。为什么他还要死死纠缠于两人的关系,就不能让她好好地放松,过自己的生活吗?从没想过让他帮自己,她和他早已是不相关的人了。林晓承认自己喜欢陆和硕,还有那么点心动。但如果她真的尽力了,没能救出人,也算是陆和硕造的业,为自己过去的糊涂事买单。林晓都觉得自己是个冷情的女人,对有些事情得过且过,不求最好,但求无过。   顶着一个头痛欲裂的脑袋,俞学泽爬起身,听到厨房的女人在讲话。她在煮粥,拿着一个木制勺子在锅里搅来搅去,一手拿着手机通电话。   “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就去看你。拜拜。”林晓见俞学泽出来,连忙挂了电话。陆和硕给她打来的电话,说他身上的伤没大碍,休息些时间可以康复。相比较以前相谈盛欢,现在林晓和他仿佛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她不想去追问陆和硕这次他被人绑架的缘由,也不大想和他说话。陆和硕找过她几次,她都淡淡地和他聊上几句便以要做备课工作为借口结束话题。她也没再去孤儿院了。   陆和硕走了,没打一声招呼走了。五一放假前一天,林晓接到陆和硕的助理来电,说陆和硕三天前去了国外。陆和硕受伤的事情被签约公司知道,签约公司对他做了些处置--送他去进修。名义上他是被派到国外进修音乐和表演,实则是雪藏,雪藏终止时间由签约公司的高层决定。   三天假期,除了吃点食物和上洗手间,林晓都窝在自己房间,不出房门一步。俞学泽看着难受,最终敲了敲她的房门,说:“这么喜欢他?那就去找他,在美国,他在美国。”果然,里边的人听到了这句话,起床开了门,却又有气无力地飘到客厅沙发上摊着。   俞学泽问:“不去吗?”   林晓不屑的抬眼看他,用鼻孔哼了一声,说:“这种男人。。。”   闻言,俞学泽笑了笑。   见他笑,她翻了个白眼:“不用开心,你也好不到哪去。”   俞学泽摸了摸鼻子,笑着点点头答是。   问林晓对陆和硕的离开感到伤心难过吗?林晓的回答不完全是肯定。一个认识了几个月的人,可以说是朋友,却又比朋友暧昧的人,一声不吭地离开,还要通过他人的嘴里来转告他离开的消息,让她一时无法释怀。这种感觉就像金舟当时骗了自己的钱后一走了之,不同的是老金骗了她的钱还会发个短信来道歉,且她对金舟没男女之情。而陆和硕没骗她钱,却让她为了救他打算卖掉房子,还以身涉险,且她对这个年轻好看的男人有好感。   男人呀,就是这么不靠谱。林晓算是看开了。 ☆、真有?   去不去医院好呢?林晓一手转着笔,一手托着腮。距离上次“好朋友”来访到现在已经很久。不知是不是营养没跟上,过去经常忽略了三餐,“好朋友”来的不是很准时。第三个月过了,她不得不担心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小腹还越来越大了。虽然最近的胃口也变大了,但也不至于肚子大到这个程度。刚刚上课,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学生时不时盯着她的肚子看。   这段时间她总是觉得心情烦躁,为了一些小事还对俞学泽吼了几句,事后她都觉得自己怎么管不住嘴,好在俞学泽都闭紧嘴巴,不和她吵,由着她自唱自戏。像昨天,她在清洗卫生间,越刷越生气。她知道俞学泽一直有用外面的卫生间,还把牙刷毛巾也和自己的摆在一起。主卧室也有卫生间,不知俞学泽为什么不用。在主卧室看新闻的俞学泽看见她在卫生间擦马桶,哼哼唧唧的,出去看了一下。林晓见到他出来,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俞学泽,你怎么不用套房里的卫生间?用了外面的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不洗呢?你真是爱占便宜呀,都占到我这个前妻身上来了。。。。。”   口若悬河般地数落着俞学泽,从卫生间的清洁问题,一直说到他的做人做事上。俞学泽翘着嘴角,等她说够了,举起两只手作投降状,然后拿过她手上的马桶刷,示意她可以走了。林晓这才消了一口气,以胜利者的姿势离开。林晓从未想到过去每一周都是他在卫生间的清洁工作,包括屋子里的地板、厨房卫生工作也是他在做。   “好朋友”不来可能是更年期提前?!林晓发了条信息问梁以彤,梁以彤给她回了这么一条答复,还说现在更年期越来越年轻化了,有些年轻女士节食、压力过大等等会导致“好朋友”,来不了。越想越觉得可怕,林晓最终还是跑了一趟医院。梁以彤拿过她的检验报告,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恭喜,林晓,你怀孕了。”   刚听妇科大夫做了尿检,她把检查报告给了梁以彤看,结果和妇科大夫说的一样。   林晓干笑了几声,“是不是搞错了”   梁以彤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微微一翘嘴角,“如果报告上的人是你,就是这个结果。”   她把报告塞给了林晓,见她还站着不动,赶紧摆摆手让她赶快走,后面还有病人在排队。林晓拿着报告,心里一阵犹豫不决。两个人都说她肚子里有个娃,妇科大夫还让她做下B超,查看下胎儿的健康情况。   梁以彤看完挂号的病人,伸了下懒腰,不经意被门口凳子上坐的女人正拉着一张脸看着自己给吓了,不禁加大声音朝门外喊道:“林晓!你怎么还不回去?”   林晓问:“以彤,我真的有?”   梁以彤的脑子还沉浸在刚才病人们的各种问诊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什么?”   林晓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梁以彤暗暗翻了下白眼,叹了口气,“我看你这肚子。。。。。。”她走到林晓身边,拉起在一双在夏季略显冰凉的手,无奈地牵着人起来,“来,姐姐我带你去看看,不用怕。”   林晓撇撇嘴,还是任由梁以彤牵着自己的手往B超科室去。   冰凉的药膏涂在肚皮上,林晓看着检查的医生拿着仪器在她的肚子上推来推去。   检查的医生阿姨见林晓是梁以彤带过来的朋友,亲和地对躺在床上的林晓说:“胎儿情况很好。你看,这是心脏。现在12周,各方面营养要注意补足。不能为了怕胖,忽略了肚子里的需求,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份的吸收。”   “哈?真有啊?”林晓惊得从床上爬起来看仪器屏幕,看到上面有个和她拳头大小的图像。她彻底懵了。   医生阿姨和梁以彤相视而笑,似乎在笑这个当了妈的女人如此糊涂、如此没常识。   林晓的心里乱成一锅粥,没去理会她们的取笑。到底是从小一起长的人,梁以彤对她嘱咐了很多孕妇该注意的事,还说林晓当老师虽然教的科目不是和医学有关,但好歹怀上了孩子的常识要懂得,不然会被学生笑话的。   对于梁以彤的嘲讽,林晓哼了一声,回以翻白眼的表情。从小,她就和梁以彤是竞争的关系。梁以彤和她一样大,上同个小学,同所初中,两人的成绩一直是占据年级前十,后来发展到要争第一的地步。相反,林月却和梁以彤的感情很好,两人特聊得来,这点让林晓一直纳闷,为什么好学生梁以彤会和爱逃课不做作业的林月混在一起。   那档子事林晓已经很久没做过了,一个孩子现在就在她肚子里,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怎么想都不科学,都没有人播种,孩子从哪来?   林晓从医院回来,把双脚搁在沙发上,一直在想,想到抓头发,都没想出所以然。她甚至想着最坏的时候自己是不是某个时段处于无意识,被人给那个什么了。但她的生活一向简单,不是学校就是家里,自从陆和硕走了以后,她连孤儿院也没去了。   “晓。”俞学泽推了下林晓,“想什么呢?喊了你几次。”   林晓眼神没有焦距地看着他,摇摇头。   “怎么了?吃饭了吗?我今天有点忙,没来得及回来做饭。”   林晓还是摇摇头,穿上拖鞋往自己房间去。   俞学泽有些不着头脑地看着女人恍恍惚惚地走进她的房间,却又见女人突然转过身,快步走到自己身边,还揪住自己的领口。   脑子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有什么一闪而过,就在走回房里突然想起了三个月前某个荒唐的一夜,“俞学泽,是你!”   他迷惑地看着她。   林晓心思一转,“嗯。。。年中快到了,你找好地方了吗?我看你很不耐烦了。”   听她这般突兀又直接表明自己的心情,俞学泽的眼神黯了黯,轻轻地说了一声“嗯”。   那晚,林晓彻底失眠。她的人生规划或许在某个阶段计划过生子,但那是过去了。记得当时,顾珍琴还带着她回俞学泽老家看中医师。她私下和俞学泽抱怨喝中药很苦,能不能缓缓。虽然俞学泽说孩子的事随缘,但林晓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对孩子的渴望。也是为了俞学泽,她才那么配合顾珍琴喝那些苦到让人想吐的中药茶。现在,她已经和俞学泽断了,肚子里却有个他的孩子。这让她如何继续新的生活?   林晓一边不甘心自己的生活计划被打破,一边为当时自己已经做了事后补救措施还能怀上感到迷惑不已。这个迷惑没有困扰林晓很久,当林晓挺着肚子去学校上课时,看到学校附近的药店因出售假药被罚款倒闭关门,一切有了解释。   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想过不要这个意外而来的孩子,却很快被林晓给否决了。或许她的人生需要有个陪伴,即便这个孩子体内有一半血来自于一个早就不爱的人——她的前夫。但这个孩子必须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不能有任何人来和她争抢。也就是说俞学泽必须赶快搬出她现在住的地方,林晓决定在肚子显怀的时候把人给赶出去。   “晓,我知道了。这周你已经说了三遍,离六月份结束还有很多天。”早餐桌上,俞学泽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看着林晓回复道。   “是吗?我怕你忘了,又耍赖。” 林晓若无其事地拿起一杯牛奶喝了一口。   见她喝下平时从不肯尝一口的牛奶,俞学泽微微打量了一下她,继续吃早餐。之前他就准备过牛奶给她当早餐,她连正眼都不瞧一眼,转过身就去榨豆浆。以前两人的早餐都是林晓在准备,他第一次做早餐忘记了林晓不爱喝牛奶,试过几次后见她不喝,家里冰箱也没出现过牛奶了。早上喝的这个牛奶是她自己买来的。   吃罢早餐,林晓拿上了包包,到鞋柜换鞋。包包的拉链没拉上,里面的东西一下散落出来。她捡了一下,正要出门,余光看到俞学泽站在自己后面拿着一张纸在看。心里念了一声糟糕,便转身从他手上把东西拿过来。那是上周做B超的报告,一直放在包包里,没拿出来过。   “你怀孕了。”俞学泽很确定,报告上写的是林晓的名字。   林晓淡淡地答:“嗯。”   他问:“孩子是谁的?”   她说:“这个你没有资格知道。”说完,补充道:“也罢,不管是谁的,反正不是你的。”   仿佛听到什么东西碎了一地的声音,俞学泽觉得心梗了一下,说不出的痛。   顿了一下,他沉声问:“是陆和硕的吗?”   林晓没有回答他,把报告塞进包包里便出门。俞学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却突然拿起钥匙,套上鞋也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12点前完成了,嘚瑟中。。。 ☆、孩子的父亲   校园铃声一响,随着本学期最后一门考试考完,学校内的老师和学生皆开始了为期将近两个月的暑假。今年暑假来得晚,最迟的班级到七月上旬才开始放假。林晓收拾好讲台上的东西放进包里,不回办公室,直接去了校门口。现在肚子显怀了,学生和同事都关心,有时候看她上下楼梯都会善意地提醒着。林晓都一一答谢,现在肚子还不是最大的时候,她后面还有的折腾。   走过的同个办公室老师和林晓打了下招呼:“林老师,再见。先生又来接你了。”   看见站在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子旁边的男人,林晓微笑地和同事打招呼,点点头,然后保持着一样的笑容朝男人走去。   俞学泽给她打开了车门,叮嘱她小心碰到头,还扶着车顶不让她碰到。林晓自然地接受他做的一切。怎么说现在她怀的孩子有他的一半,他愿意开车接她上下班也是应当的。   开了一会儿,他偏过头问:“他在美国,要他回来吗?”   那个他是谁,俞学泽没有说出名字来,林晓一听“美国”,就知道他说的是陆和硕。心里暗笑他真的以为孩子是小陆的。自发现她怀孕到现在一个多月,他没在她面前提起陆和硕。林晓淡淡看着车前方,隔了一会儿才说:“我不需要他。”   俞学泽又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孩子需要他,孩子需要一个父亲。孩子要在有父母的家庭下成长才能身心健康。”   嗤笑了一声,林晓拿起了手机低头打游戏,快到家时,问他怎么到时间了还不走。俞学泽说不放心她一个人怀着孩子在家里。   到了屋里,林晓从他手上接过自己的包包,朝他摆摆手,说:“有些事轮不到你管太多,快点走吧。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把东西收拾收拾,明天走吧。”   俞学泽说:“你现在这个情况一个人怎么行呢?”   要不是现在挺着个肚子,怕影响胎教,她又想对他吼上几句。自从有了宝宝,她的性格便柔和了很多,不只是对其他说话温声温气,连对俞学泽的说话语气也好上了很多。暗暗吸了口气,她放低声音,慢慢说:“不用担心,我会叫他回来的。你看,我放假了,大热天没什么事都不出门了。”   说着,虚推了下他,让他回主卧室去收拾东西。当时六月份过去,俞学泽就应该要搬出这个房子。但林晓习惯了一个来月由着他开车接送自己上下班,便也没提起让人走的事。有个免费司机贴心接送她,不要的是傻瓜。现在学校放假了,她不用去上班,自然不会让他还有机会留在自己身边,还时不时地来烦她,做些献殷勤的事,例如煲煮对孕妇身体有益的汤食,在晚饭过后放些古典音乐,甚至夸张到不让她用电脑。   自从当了孕妇,林晓一直很渴睡。每天早晨用去学校,总是被俞学泽在门外叫了好多次才起得来,有一次俞学泽让她下学期不要再去学校上课了。林晓瞪了他一眼,他便没敢再说这个话题。林晓早做好打算,已经和学校申请了,下个学期的课排在上半学期上,肚子七个月大的时候就不去学校,直接请假在家里。她的宝宝是个听话乖巧的孩子,一直健健康康不给她惹出什么麻烦来。   清早,林晓还在睡,就听到门外熟悉的一阵敲门声。她连眼睛都没睁开,嘴里含糊着问外面的人要干嘛。   “林晓,我走了。我去美国把他给找回来。”俞学泽在外面说,房间里已经收拾好一个行李箱,公司的工作已在昨晚和江雨苏君昊沟通做好了安排。   睡在屋里的女人疲乏地睁了下眼睛又闭上,听不清外面的人说了什么,以为是来叫自己起床的,随即想到自己放假了,便微微翻了下身又睡过去。   等林晓一觉醒来,已是午饭时间。没看到饭厅有留着饭,林晓看了下开着门的主卧室,进去看了一眼,他的行李箱不见了。想到什么,“哗”的一下拉开衣橱,林晓又失望了。衣橱里的各个季节衣服都还在,领带袜子也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码在原位。他又出差了。还以为他真的那么听话地走人了,还以为这个房子终于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两天后,手机上响起一阵要求视讯通话的铃声,林晓看了一眼,是一个很久没联系的人——陆和硕。接通后,林晓看到了一张久违的年轻的帅气的脸,微笑到弯着眼睛,但看到对方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电闪雷光间,林晓想到了什么,来不及问候对方,直接问:“小陆,是不是有个傻瓜去找你了?”   手机屏幕里的陆和硕无奈地笑了一下,“他跑到学院里,硬是让我回去,后来我们打了起来,被带到了保安室。”   林晓哭笑不得,玩笑开大了,俞学泽真的跑去美国找陆和硕了。她尴尬地笑了几声,问:“小陆,他对你说什么了?”   陆和硕摸了下被打了一拳还没肿起来的右脸颊,“他呀,他说你很喜欢我,舍不得我在美国,一直在想我。”   闻言,林晓苦笑,“你怎么答他的?”   陆和硕又说:“实话实说,我现在需要进修音乐和表演,没个三五年是不回去的。”   “他就打你了?”   手机里的男人对着她点点头,“你前夫每回看到我都要动手,这醋劲不是一般的大。老实说,你真的想我?我可以请假回去的。”   林晓笑了几声,然后摇摇头。她让陆和硕把手机交给俞学泽,等见到人了,便对那个脸上挂彩的男人说:“回来吧。”   在林晓的坚持下,俞学泽只能放弃把陆和硕绑着带回国的打算。这日傍晚俞学泽到的飞机,林晓没有去接人。一直留在家里,等到门铃声响起,才去开了门见到人。   “他不肯回来,说要在那里待几年。”   “嗯。”   他抓着她的手臂,眼神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我来当孩子的父亲。”   林晓怔了怔,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她和陆和硕聊过,陆和硕答应她不否认孩子的事,这是他欠她的。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她现在有个孩子,就必须好好考虑未来。俞学泽提出为了孩子他们复婚,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她没答应。结婚不能保证任何事情。俞学泽比她有钱,但钱对她来说够用即可,她会好好工作,给孩子一个安稳健康的生活环境。   上午,天气有点热,顾珍琴陪着几个小区里的老姐妹上医院做身体检查,来到城市生活,她学会了城里人的一套,每年定期上医院做体检。本来她打算让儿子陪着一起来,可自从儿子搬去和那个女人一起住,就很少回来看过自己,连除夕那天只回来陪自己吃过一餐午饭,连年夜饭都跑去陪那个女人和那个女人的父母一起吃。   顾珍琴一面在心里叹息着儿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一面和几个老姐妹聊几句家长里短。   住隔壁的老阿姨拉着她看妇产科的一对男女,“琴姐,那是你儿子吧。旁边那女人是你媳妇吧,好久没看过她了。”   顾珍琴一看,还真是自己的儿子和那个女人。她嘴上笑着点点头,说正是自己的儿子,可眉眼却是一片漠然。陪着几个老姐妹走过去,问俞学泽怎么来这里。   俞学泽见到自己的母亲,还有几个阿姨,便打了招呼,说:“过来做个检查。”   林晓对着几个老阿姨微微点点头。   有个老阿姨笑眯眯地问他们是不是有好消息,还用手肘碰碰顾珍琴,恭喜她要当婆婆了,盼了那么久总算梦想成真了。   顾珍琴勉强翘起嘴角,应付了几句。回去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儿子和林晓几眼。   过了两天,林晓在卧室里睡觉,门外俞学泽敲了敲门说是妈来了。林晓爬起身,意识到他说的是林妈妈来了。林妈妈在客厅坐着,还拿着纸巾擦擦额头上的汗,看样子是刚到没多久。林妈妈体型稍胖,夏季尤其畏热,稍微动下身体,就要出汗,就算打车来明珠小区,走了一小段距离也流汗。   乘着俞学泽进厨房去忙活煮饭,林妈妈对林晓说:“晓晓,就听你爸的话,去把证给领了。孩子以后出来好上户口。”   林晓问:“你怎么知道的?”   林妈妈瞪了一眼林晓,还“哼”了一声,“你婆婆说的!这种事你应该先告诉我的,怎么让她先知道了。当时打电话过来,我一听你有消息,多惊讶。不知她听了该怎么笑我这个当妈的。”   林晓胡诌了个借口,“我想告诉你的,一直忘了。”   林妈妈轻轻掐着林晓的脸颊,“你呀,都要当妈的人了,还这个样子。我带了只土鸡过来,熬了汤喝上对你对孩子都好。”   见林妈妈不再提领证的事,林晓由着她掐自己的脸蛋,开了电视,放了部林妈妈喜欢的家庭剧看。等到俞学泽做好了饭,让两人去吃饭,林妈妈却说要赶回去给林爸爸做饭,林爸爸吃惯了家里的饭菜,这会儿也快从工厂回家了。林妈妈说着说着,直接就拿上了自己的包包,出门前还嘱咐了林晓要多注意的事项。可能被女儿怀上孩子的消息给冲昏了头,把这次来女儿家要女儿赶紧和女婿复婚的事给忘了,这也是林晓多次故意略过话题的结果。 ☆、独白   听到隔壁屋里男人时不时接个电话谈公事的声音,林晓想这人怎么这么多时间待在家里。她放假,大着肚子在家里,他却也总是有很多时间在家里,有时去公司上班四五个小时后就回来,有时中午还回来做饭给她吃。做老板就是随意,他这个样子他的合伙人不会有意见吗?林晓不愿多想这个男人的事情,继续翻看起手上的育儿百科全书。他喜欢做啥就做啥,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有个人照顾着自己的一日三餐,她何乐而不为。   一个人在看书,另一个人静静地处理公事,两人中间就隔着一堵墙。时光仿佛停在此刻是最为美好的。   问俞学泽为什么当时硬是不和林晓离婚呢?俞学泽答不上来。林晓是他的初恋。读书时有很多的女孩和他示过好,但他没那个心思。有一次,他在朋友带去的饭桌上认识了林晓,两人彼此相看不厌,当了一阵子朋友便顺利牵手走在一起。和林晓拍拖两年,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律师助理做到一名律师,后来向林爸爸求娶林晓。林爸爸看他没有房子,事业刚刚起步,又不是B市本地人,刚开始没有答应这桩婚事。可林晓还是坚持要嫁给他,林爸爸只能松口,同时为了女儿生活好点还在B大附近的学区房地段买了一套房子给他们。林晓是个没心眼的人,房产证上还加了他的名字,想来也是很喜欢他这个人的。后来他和江雨、苏君昊三人合伙开了律师事务所,事业越做越大,拥有了一个律师团队,接手的案子越来越多,在业界口碑不错。   他和李珏在一起是意外,却也有些水到渠成的意思在里面。李珏是一个能干的女下属。事务所常常一个案子接到手要熬通宵加班加点的找资料,找论点,李珏总是陪着他一起加班。那次有个案子比较棘手,委托人一再地改变主意,俞学泽再好的职业素养也弄得脾气上来,去了酒吧和李珏喝了两杯。喝到最后,李珏醉了,他把人开车送回了家,却发生了擦枪走火的意外。他知道李珏装醉,故意勾引自己的。然而他却纵容了这种勾引,加上酒精的作用,便放纵自己做错事。工作压力需要有个宣泄的地方,李珏便是他可以宣泄的人。再说,李珏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收场。   那晚他和李珏在床上办完事,在她那里洗完了澡,酒醒得也差不多,便回了家。他看林晓仿佛没有什么感觉,还是以为他又熬夜加班,那时他的心里觉得侥幸。后来几次和李珏又在一起,林晓还是没发觉。   说到底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偷来的情,有意思又刺激。俞学泽一面觉得愧对林晓,一面又重复和李珏做些婚外的勾当。他和李珏的事,没逃过两个好友的眼睛。苏君昊开玩笑似的说了他一句:“小心纸包不住火。”江雨则说:“哥们,这玩怎么玩到窝边草来,小心嫂子知道了。”两个人说的话表达的都是同个意思。   男人的心思大致相同,发现了事实,只要小三不是自己老婆,一般会先意思意思劝导,再帮忙包庇,打掩护。某种程度上,这种朋友和扯皮条的人很相似。这也是在往后的日子里,林晓见到了俞学泽这两个好友没有好脸色的原因。   有几次,案子成功了,公司的人去庆祝,众人醉酒散场,俞学泽和李珏喝完酒一起走。江雨苏君昊看两人走一起,心里当然清楚两人去干吗,却当做看不见。等林晓打电话给俞学泽时没有人接电话,打给江雨他们时便说俞学泽在忙着开会谈论方案,再打个电话给俞学泽通个气。两个好友就这样一面对蒙在鼓里的女人撒谎略略感到愧疚,一面继续帮好友打掩护。这种便是男人的朋友。   后来,林晓发现了他和李珏的事,两人僵了一段时间,他知道林晓还是愿意原谅自己的,便一边好好做了岳父岳母的工作,一边不停地向她忏悔自己的过错。总算他的所做挽回了林晓对他的原谅,虽然林晓不那么像以前那么信任自己,但这不碍于他对他们婚姻的控制。   再后来谭敏敏的到来和李珏一再地对他的纠缠,让林晓对他产生了怀疑,还找上了私家侦探,让他对这段婚姻失去了控制。他唯有不答应她离婚,试图用以前相同的手段挽回她。只是没想到林晓为了离婚,离开了B市。他想:她既然离开了,那就这么离开吧,自己不是非她不可。可经过几个月失眠,他还真发现自己的生活里非她不可。他请了人去调查她的下落,得到的消息是她一个人在A市的廉价租屋住了一年,以服务员的工作为生。曾经她是那么讨厌洗碗,讨厌碰油腻腻的东西,却为了生活赚钱,不得不去做她所厌恶的事。   如果离婚是她想要的,他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放手了。那次他带上了离婚协议去找她,没有办法忘记当时她签下协议书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现在她还是和自己住在一起,尽管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但又何妨,只要她能和自己在一起,让自己每天都可以见到她、照顾她即可。   看了下手表,到时间给林晓准备下午茶了。林晓见他问自己想吃什么,便毫不客气地说出自己的需求,她说想吃点甜的。俞学泽把电脑给关了,正准备去厨房,手机响了响。看了下来电显示,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下,轻轻地喊了一声“妈”。   顾珍琴在那边问:“学泽,不如回来吧,我可以照顾林晓,帮你们带孩子。”   “不用了,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俞学泽知道林晓不会愿意见到他的母亲,当初谭敏敏一事,林晓可不会那么轻易原谅她。   到现在,林晓还时不时要拿“小姑娘”三个字来膈应一下他。俞学泽觉得很冤枉,他和谭敏敏就是邻家大哥哥和小妹妹的关系。谭敏敏的父亲在俞父过世的时候帮了俞家不少忙,还借了钱给俞学泽交学费。俞学泽永远记得当时家里因父亲生病住院治疗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欠了亲朋好友许多钱的窘况,对那个时候每个帮助过自己的人都一一牢记在心里。谭敏敏来到B市举目无亲,他当然是要帮上人家一把。起初没把事情和林晓说清楚,也是考虑到林晓可能会想歪了他和谭敏敏的关系,只是没想到他的母亲要撮合自己和谭敏敏,一直把帮人的事情刻意做得很隐晦,这让林晓真的误会了他和谭敏敏之间的关系。   听儿子拒绝得直接,电话那边的顾珍琴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挂了电话。过个两天,顾珍琴又打来电话给俞学泽,指责俞学泽一直没来看她,说他有了媳妇忘了娘,都离了婚,还傻呵呵地赖在前妻身边。当时在一旁的林晓都可以听到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还是一脸淡然地喝着自己的粥。俞学泽耐心安慰着自己的母亲说过两天会去看她,又怕林晓听了不高兴,便把手机拿到自己的卧室去聊。   炎热的暑假,林晓一直待在家里,每次晚饭过后就下楼在小区里散散步,后来报了个孕妇瑜伽班,便每周去上一次。她做这些事,俞学泽总是有办法陪在她身边。要是他出差了,也能够赶回来陪上她。林晓对他的行径颇感无奈,却也由着他去。   肚子五个月的时候,便开始如吹气球般越来越大。等学校开了学,林晓每天带着颗球去上课。有时用电脑做课件备课,弄到很晚的时候,俞学泽会来叫上她去休息。叫第一次,林晓没听他的,叫第二次,林晓还是做自己的事,第三次,林晓拉着脸看他。   俞学泽站在门口说:“赶快保存文件,我要断电了。”   转过脸看着显示屏幕,指尖在键盘上继续敲打,对他说:“滚。”   他便劝道:“晓,你要想想孩子。这辐射得多伤害呀。”   见她还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字,俞学泽走开了。   下一秒,她的屋里一片黑暗。笔记本电脑有电池,还泛着光。但没有灯光,她打字看东西费眼力。天花板上的冷气还在呼呼呼地吹着,唯有屋内灯光的电源被切断了。   她略感烦躁地喊了一声,“俞学泽!”   成功断电的人在电闸房里脆生生地应道:“在。”   “开灯,我还差一点就要好了。”   俞学泽走进房,在黑暗中给她整理了下床铺,“林晓,你要考虑孩子的感受,这么晚,她想睡觉了。”   林晓真心后悔自己由着他作,由着他去,现在都敢管到她头上了。突地,肚子动了一下,两下,肚子里的孩子在踢她,仿佛在附和俞学泽说的话。   叹了口气,她保存好文件,关了电脑,让他把灯光给开了,准备洗漱好便睡觉。 ☆、肉圆   放暑假前,学校考虑到林晓的身体情况,把课程安排在上半学期。现在林晓每周上的课比较密集,备课,批作业,接受上级领导的讲课检查,准备出第十周课程结束后的考卷,整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林晓拿着一只红色笔在学生交上来的作业本上快速批改着,听到对面位置的刘老师喊自己。   林晓抬起趴了一阵子的头,不禁有点眼花。   刘老师塞了颗奶糖给她,又指着外面,“林老师,外面有位先生说是你朋友。”   林晓往外面看去,见到一个看上去有点怪异的长发男子笑得很开心的看着自己。一头扎成马尾辫的长发,一副土土的黑胶框眼镜,留着一点小络腮胡,让人看过一眼即忘的五官,整张脸黑黝黝的,男人个子不算高,顶多一米七。   林晓瞧了那人好一阵,朝门口走去,认不出是谁,正要不好意思问下对方是谁,听那人先笑着说:“不是吧,林晓。五分钟,足足五分钟,不,还有三十几秒,你都认不出我。”   听到声音,林晓这才认出人,是金舟——老金。的确是这张脸,这张大众脸比林晓当初的印象中多了一束马尾辫,一点小络腮胡,看上去比以前多点男人味,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这位给自己留下最后印象的是合伙他人骗了自己一笔钱,便逃之夭夭的房东,林晓差不多要给忘得干干净净了。当然,林晓不会忘了当时在A市,夏季老金经常晚上跑到天台陪自己聊天,和隔壁那对同居的年轻情侣一起喝啤酒胡侃的事。老金还和她说A市曾经出现过丧尸,他的一个房客便是,还被他拍下照来过。林晓见过照片,便觉得那照片上的丧尸是化妆扮演的。老金一直说服不了她相信那是真的丧尸。老金还说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可结果却是跑去西藏,还拿了她的钱。   她还有一节课要上,老金说等她下课。等上完课,老金请她去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吃饭。   老金舀了一碗猪肚汤放到她面前,“这肚子多大了?那个俞、俞什么的吧。”   林晓笑而不语。   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老金拿了一张支票放到她面前,支票上的面额正是当时在游轮上她给老金付的所谓赌债。林晓看了老金一眼,问:“这一年去了哪?”   不知不觉,林晓才发现自己回来已经有一年了,现在都要生孩子了。   “到处走,到处拍。你看这,”老金让林晓看他右手胳膊上的一道长疤,“拍的时候掉下山崖弄伤的。”   又来了,老金又要开始胡侃了。林晓听着他说话,也没打岔。老金拍的东西终于有人欣赏了,这次在B市有个富二代赞助他开摄影展。林晓问他是怎么知道来学校找她的。老金说他能算出来。林晓笑着摇摇头。   到临走时,老金拉着林晓的手,不无感慨地说:“林晓,我后悔呀。当初俞学泽要给我钱,让我离开你身边,我没要,却从你那骗钱走。现在我能开摄影展,却不能再追你了。”   林晓愣了一下,随即拍拍老金的肩膀,“回去看看房东他们吧,他们怪想你的。”   老金点点头。   林晓回家打开门,见俞学泽已经在屋里等着她。老金约她吃饭时,她就打了电话给他,说不用来接人。   “怎么回来的,我一直等你电话?”俞学泽帮她拿过包包,半扶着她换鞋。   林晓在想事情,由着他问,不作答。她想和俞学泽提起他要送钱给老金,让老金离开她的事,却还是作罢了。不管是老金骗了自己,还是俞学泽妄图干预她和朋友之间的事,追究起来都没有意义,事情已经过去了。林晓还是林晓,即将成为母亲的女人。   次年一月份,林晓顺利产下一女,肉呼呼的,小名叫肉圆。产下孩子第二日,好友同事都来看她,带了许多婴儿尿片和奶粉。林爸爸和林妈妈也来了,林妈妈抱过外孙女,高兴地合不拢嘴,还让林爸爸赶紧抱抱小家伙。怎料,林爸爸不甚满意,一直对女儿未和女婿复婚的事耿耿于怀,当着众人的面抱了外孙女一会儿便还了人,还硬声硬气地对林晓说教了几句,然后拖着林妈妈走人。还在月子里的林晓差点被林爸爸给气哭,怕留下月子病,只能把要流出来的眼泪逼回去,何小雪和何小冬姐妹俩安慰了她好一阵子,让她看开点,给林爸爸些时间,会想开的。   这受的气,林晓等几个来看她的好友都走光了,才对抱着女儿乐呵呵的俞学泽发泄。她怪他不该通知她父母,怪他不该让顾珍琴进屋,甚至连江雨和苏君昊都不应该来家里,还抱她的女儿。俞学泽小心翼翼地把已经睡着的孩子放到婴儿床里,对着刚生产完的女人点头认错,说一切都是他的错,让她消消气,现在先欠着,等月子过了该怎么惩罚他就怎么惩罚他。林晓对他这番嬉皮笑脸的样子哼了一声又躺着睡下。   孩子夜里总要醒来哭,不是饿了,就是拉了要换尿布,要么什么都不需要,就是要大人知道她醒了。孩子夜里醒来一次,是最好的时候,若是一夜醒来好几次,可以把大人给折腾惨。林晓一个晚上睡下来很不安稳,就怕把孩子给饿着了。一直在隔壁屋浅睡的俞学泽听到孩子哭,总是很快就过来敲敲林晓的房门,然后直接进来哄孩子。有时候,林晓睡得沉,等他进了房门再叫醒自己才知道孩子哭了饿了。这时,林晓半阖着眼,习惯性地拉起衣服,给孩子喂上,抽空看一眼孩子那张砸吧砸吧喝得满足的小脸蛋,心里叹息这孩子就是个小祖宗,专门来折磨她的。看见旁边的俞学泽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和喝奶的孩子,林晓一定要瞪上他几眼,直到他摸摸鼻子出去。   整个月子,林妈妈一直都来照顾自己的女儿,总是熬上一些滋补的汤汤水水。俞学泽请了个月嫂,可林妈妈觉得月嫂没有自己人照顾地尽心,时常在月嫂做事的时候盯着人家看,搞得月嫂做完一个月赶紧辞职走人。所幸林晓坐完月子,身体也恢复地不错,加上有林妈妈的帮忙,照顾起孩子也没那么吃力。顾珍琴在月子期间来过几次,林晓在休息的时候,她便能近距离看上孩子,抱一抱孩子。林妈妈也随着这个亲家妈妈抱外孙女,总归女儿给女婿生了孩子,生了俞家的孩子,要和家婆搞好关系,要是将来孩子问起奶奶的事,也没那么尴尬。但林晓醒着的时候,是绝对不让人把孩子带出去给顾珍琴看的。林妈妈和俞学泽不想让林晓发脾气,只能让顾珍琴失望地离开。   “汤圆乖,不要哭,等下吵着妈妈休息了。”俞学泽轻手轻脚地抱着不到两个月大的孩子在客厅踱步。   林妈妈接过孩子,轻声轻气地说:“真是个惹人爱的小东西,来,外婆抱。学泽,你忙工作去吧。”   看着刚抱上手没两分钟的孩子被岳母抱走,俞学泽笑笑,进了主卧室,准备换下衣服就去公司。现在他习惯了早上在家里,下午去公司。岳母下午过来帮忙,他就不再留在家里了。   林晓醒转过来,听到客厅里的声音,静静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的产假结束后接着暑假,可以陪在孩子身边多点时间等到学校开学了再考虑孩子八个月大断奶的事。   睡了小个钟头午觉,林晓起了身,梳理了下头发。喝了点温水,便去哄着孩子,朝在换鞋子要出门的男人说:“是肉圆,不是汤圆。”   俞学泽“嗯嗯”地点点头,但转过身下次还是叫孩子作“汤圆”。他的女儿白白嫩嫩的,哪里像一颗粗糙的肉圆了。女孩子小名就该叫汤圆,可爱又讨人喜欢。   “妈,你总是过来,爸该不高兴了。”林晓微微扭动下脖子,昨晚半夜起来喂孩子,再躺下没睡好,脖子不舒服了。午休再起来,还是不舒服。坐完月子,林晓比之前没怀上孩子没重多少。脸色倒还好,就是有点黑眼圈,被孩子半夜闹的。   林妈妈朝小外孙女笑了笑,“不用管那个老顽固。开车送我过来,又不上来。我和你说,你爸爸还悄悄买了补品叫我炖给你吃,又说不要让你知道东西是他买的。厨房里炉子上炖好了小火煨着,你等会去吃了。这女人生完孩子,要注意身体,多补补。”   闻言,林晓垂着眼眸沉默了一会儿,便去厨房吃林妈妈煮的东西。   “晓晓,你婆婆要是来看孩子,就给她看吧,不要让学泽难做人了。”林妈妈又老生常谈,温温地朝饭厅里正吃着东西的女儿说。   林晓吃着东西,没有开口。林妈妈以为她又没听进去,只能作罢。隔了一会儿,林晓吃完出来说:“您都开口了,我知道怎么做的。”   林妈妈听了这话,怔了怔,遂低头笑着哄小外孙女玩。 ☆、宠上天   孩子一天一个样,几个大人照顾一个孩子,那是宠得上天了。小肉圆脸蛋上的五官渐渐长开,眼睛鼻子随了父亲,小嘴随了母亲。只是那当父亲的还以为孩子的模样随了那个在美国的男人和孩子他妈。偶尔看到俞学泽蹲在婴儿床旁边看孩子熟睡的小脸,那种怜惜中带点可惜的表情,林晓耸耸肩,那是当没看到的。 林妈妈每天早上来看孩子,傍晚帮忙做了晚饭给女儿和女婿,饭也不一起吃便回去。林晓觉得自己可以看好孩子,劝了几次让林妈妈不用每天过来。林妈妈哪能答应,每天照样到明珠小区报到。真遇到有事不能过来时,林晓才知晓林妈妈的重要性。她上个洗手间,要是时间久点,孩子见不到人要哭个翻天。这么小的孩子,她哪里舍得学老外那套育子经验让她的小肉圆哭,要是把孩子的小嗓子哭哑了可不心疼坏她自己。   除夕那天,林爸爸打了电话让女儿和女婿回家去吃年夜饭,想来也是知道了女婿和亲家母之间的关系。那餐年夜饭,林家饭桌上一团和气,因着有小外孙女在,林爸爸连烟都不抽,和女婿喝了一点点小酒,便抱起孩子出门去街坊家串门讨利是。   吃完饭,林妈妈找了个女婿不在的空档,和林晓私底下说:“你爸说随你了,以后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你们住在一起,孩子也生了,和普通夫妻没什么区别。那证只要你不后悔就不办了。我们二老以后剩的钱都是给你的。”   林晓的眼里泛着闪光,鼻子酸了酸,说不出任何话,便对着林妈妈点点头。她总算得到了父母的认可,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说她傻,说她不明智,但只要她的父母知道她在做什么,不为她的事情烦忧难过,那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过了新年,事务所那边的业务似乎特别忙。有好几次俞学泽回家,林晓都在他身上闻到酒气烟味。知道自己身上带着味,俞学泽一回到家,就去洗澡,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洗的干干净净,只余沐浴液的香味。等洗好了澡,他便去抱孩子,用手探探孩子的额头、脖子,摸摸小手小脚看看有没有体温异常。小肉圆一天没见过爸爸,总是很欢喜让他抱着。等孩子学会了笑,便笑出一个小酒窝,吹着口水泡泡对着他乐。   林晓看着父女俩乐,赶紧收拾了衣物去洗个澡。天气开始热了,晚饭后她带着孩子在小区里走了一圈,孩子在她怀里看见任何事物都觉得无比新奇,一直扭着小身子动,把林晓都给热出一身汗来。给孩子洗了澡,擦上防痱子粉,她也想洗个澡,又怕孩子没人看着,便一直等着俞学泽回来。后来,林晓总算想到和孩子一起洗澡就能解决这种问题。   洗了个澡出来,林晓舒畅到喟叹出声。在哄孩子的俞学泽听到了她的声音,看了过去,便被吸引住了。林晓生完孩子身材没走形,沐浴完的皮肤粉粉嫩嫩的,甚是招人。注意到他的目光,林晓瞪了回去。怎知他没收回视线,还笑得那般明朗地看着她。林晓在他脸上发现了一个和小肉圆一样的酒窝,从未注意过他有酒窝。记得第一次见过俞学泽是在朋友的饭桌上,他伸着手,笑得温文尔雅地向她介绍自己的名字和职业。那时他有没有露出酒窝呢?林晓已记不得了。思绪有些飘远,林晓懒得去纠结他有没有酒窝的问题,便回了屋里。   那一刻,她不知道俞学泽看着她,就像第一次见面的样子。那时林晓头上扎着丸子头,没化妆,脸上皮肤粉粉嫩嫩的就像现在洗完澡的样子,穿了一件牛仔外套,说是被朋友从学校硬拉出来没来得及化妆打扮。他们的初识是普通的也是美好的。   孩子是可爱的,但让人真正照顾起来是容不得马虎的。林妈妈有事没过来,林晓看孩子看了一天,等得了俞学泽接手过孩子,才算是解放了。这会盘着腿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玩,好不惬意。俞学泽抱着孩子进来,不说话。   林晓正和何小雪聊着,过了一会儿发现他看着自己,问了声啥事。   他说:“我妈想看看孩子。”   林晓说:“可以。”   她早前已默许了顾珍琴上来看孩子,怎样她都要给这个前婆婆面子,不会把她给赶出门。再说肉圆多个人喜爱也是好事。   “我带孩子过去。”   不在家里?林晓挑起眉毛,问:“不在这里看?”   “我妈一直一个人在家,想有个小孙女上门给家里添点人气。不会待很久,我会尽快带孩子回来的。”   让顾珍琴上门看孩子已经是她能够容忍的底线,现在孩子还要抱上门去给她看,林晓不能轻易地答应。   俞学泽在等她的答复,怀里的孩子从旁边的梳妆台拿了一个小瓶盖要舔,被他给拿开,轻轻地哄着。   见他还站在屋里,似是一定要等到她的答案,林晓有点不高兴,从他怀里抱过孩子,说明天再说这事。   次日,林妈妈来看孩子,顾珍琴也来了。两人围着孩子聊了些话,林晓没有去理会,她过完暑假要回学校上课,需要做好备课等相关工作。学校那边让她回去就带大一的新生,做辅导员,还要接着给学生教以前的科目。到时她可能会比以前忙,没那么多时间陪孩子了。   顾珍琴坐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走了,走没多久,林妈妈把林晓叫出房说:“让孩子去她家吧。”   林晓微微叹了下气,“我不放心。”   林妈妈拿了个装着果汁的奶瓶给孩子吸着,“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她是孩子的奶奶,还能把孩子怎么着?你不要让人说了闲话,说你教孩子不跟奶奶亲,到时学泽很难做人的。”   又来了,林晓苦笑。又是难做人的一套,林晓能不答应俞学泽,还能不答应林妈妈?   孩子自生下来半年多都没离过她身边超过十米,超过一个小时。林晓自然不想去顾珍琴住的地方,只能由俞学泽抱了孩子过去。临出门,那个离别那个难受,真是生生折磨到林晓,她想去学校上班她要想她的孩子想到没办法上课了。一再嘱咐俞学泽要看好孩子,把尿片,奶瓶,围兜等给带齐了,不能让孩子给磕到碰到了。   小肉圆现在一半喝母乳,一半吃辅食,林晓去学校后,孩子不能像之前一直喝她的奶,要循序渐进给孩子断奶,不然到时肯定要不习惯也不愿意接受其他食物。这是林妈妈教她的,说小时候她断奶就是这样断的,而林月断奶断的很辛苦,闹了二十天不肯吃其他食物,一定要喝母乳。林妈妈没办法,只能让小林月继续喝母乳,一直喝到小林月两周岁才算断了奶。林晓听了林妈妈讲起林月这事,想林妈妈应该疼爱林月比她多。她和林月一起出生,断奶结果却不一样。小林月能多喝母亲的奶水一年,一直到愿意吃辅食。如果林月在,听到林妈妈这么说,应该会很开心吧。一直以来,林月觉得她才是父母最疼爱的孩子,为此还对她耿耿于怀了好长时间,特别是那段青春叛逆时期。   孩子自被俞学泽带出门,林晓心里仿佛少了什么,一直往卧房里跑了几回。之前还嫌孩子一直占了她的时间,现在她担心孩子有没有因为见不到妈妈而哭闹,不肯乖乖听话。好在傍晚时,俞学泽把孩子给带回来了,林晓这闹腾的心才算缓了口气。   孩子才几个月大,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去到陌生的地方,自然要感到新奇一阵子,但没有见到一直陪在身边的妈妈便哭上了一阵子,让她的爸爸哄了几句,又有奶奶买的玩具,还带着去小区见了不少人,便也不一直哭了。等被爸爸带回来了,坐在车上婴儿座里,又哭了一阵子。抱回家时,那双小眼眶红红的,小鼻尖也红红的,把林晓心疼地一阵一阵。   看到肉圆那张圆圆粉粉的脸蛋侧边有到划痕,已结痂,林晓顿时抓毛,“俞学泽!你过来。”   刚回家便去洗澡的俞学泽刚换好衣服出来,被林晓这么一叫,就知出问题了。   林晓一脸严肃地质问,“这是怎么弄的?你就这么带孩子吗?”   俞学泽抱起孩子,看了下林晓说的地方,是一道浅浅的划痕,可能是他母亲抱着孩子去串门被邻居家小孩抓到的,但不是很大。   他嘟哝道:“不会留疤的,小孩子难免磕磕碰碰,这样更容易长大。”   林晓意识到自己有点小题大做,却不服气孩子一天在顾珍琴那被她带着去到处和人炫耀。她想也知,顾珍琴肯定会带着孩子去她那些老姐妹家串门,说道说道自己家的事。   一把从他怀里抱过孩子,不再与他理论,林晓怜爱地亲了孩子好几下,随即想到孩子脸蛋今天可能被亲过很多次,遂马上给孩子洗了澡,扑上爽身粉。 ☆、缘分   下午,在娘家以前的房间床上,林晓陪着孩子一起午睡。小肉圆现在的睡眠时间渐渐缩短了,半夜醒来也不是每个晚上都醒,作息时间渐渐随了大人。   林妈妈中暑了,林晓回娘家看看她。俞学泽去了隔壁市出差,家里没人带孩子,她只能把孩子带过来。林妈妈和林爸爸不放心林晓带着孩子在这种热天里来回奔波,便把娘俩留在娘家住几天。   醒转时,听到小肉圆安稳的小小的呼吸声,看小脸蛋上那长长的睫毛颤悠悠的,林晓的眼里柔得要滴出水来。孩子的确是上苍赐予一个女人最珍贵的礼物,她会为了这么个小东西努力,让小东西过上安稳快乐的生活。   调了静音的手机震个不停,林晓看了下来电显示是不认识的,把手机拿到屋外接了。打来的人说是李珏,林晓听得皱了下眉头。   李珏说俞学泽在隔壁市出了车祸,已送了医院,现在没有家属在身边,希望林晓去看看他。   林晓没有说任何话便挂了电话。隔了一会儿,苏君昊给她来了电话,说了俞学泽现在的具体情况。俞学泽在从隔壁市回到B市的路上出的意外,脚和头部都受伤了,暂时陷入昏迷,情况挺危险的。   林晓挂了电话,手脚冰冰凉凉的。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她进了屋里看看依然睡得香甜的孩子,心慢慢静了下来。亲了亲孩子的小脸蛋,林晓轻声慢慢地说:“小肉圆,妈妈要去看看你爸爸了,你要乖乖地留在这里听外公外婆的话。”   把俞学泽的情况往轻的方向和自己的父母说了一下,林晓把孩子留给了二老看着。好在林妈妈的中暑情况不严重,休息了两天精神也恢复了,这会儿能帮她看着孩子。   林妈妈听女婿出了车祸,还说要煲点汤让林晓带过去。林晓苦笑地推拒了。听苏君昊说俞学泽现在还昏迷着,这汤带过去,恐怕是喝不着的。林妈妈见林晓不肯带汤给女婿,还埋怨了林晓几句,说她到现在还不肯原谅女婿,这心硬了点,太难感动了,又劝了林晓能得着好便继续过下去,夫妻俩没必要太较真,就算不为自己,也为了孩子。   林晓想要去医院看人,只能哼哼唧唧地应付林妈妈。   从林家到医院要坐一个小时的计程车,林晓在车上,一颗心吊着,没有太多要去感知的,只有迷茫。到了医院,苏君昊在门口等到了她,把她带到了俞学泽病房外,玻璃窗里面有几个医生正在谈论病人的治疗方案。   等医生出来后说了情况,俞学泽脚受伤的部位严重骨折,要好好在床上躺一个月,由于病人现在还昏迷着,头部要做进一步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再看具体情况。透过病房玻璃窗,林晓看到那个头上缠着纱布的男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听完医生说的话,林晓总算暂时松了口气。在电话里,她听苏君昊描述的情况,还以为俞学泽危在旦夕。   俞学泽虽说伤况不是最严重的,但人昏迷着,有没有其他病痛还要待人醒过来。医生让家属留在他身边,多注意情况。等医生走后,林晓这才发现李珏在旁边。她见林晓看自己,有些尴尬地和她点点头。林晓木着脸和她微微点了下头,便走开。   “林晓,林晓。”江雨叫住了准备搭电梯下楼的林晓。   林晓转过身,看江雨有什么话要说。   “你不在这陪老俞吗?”   林晓淡淡地说:“我回去给他拿换洗的衣物过来,还是说那位李小姐带了,那我就回去了。”   江雨赶紧摇摇头,“没,没带。麻烦您给带来吧,谢谢。”   刚到院门口,李珏和苏君昊叫住了林晓。苏君昊说要送她回去。林晓看了一眼李珏,李珏说自己有开车过来。林晓便没再说什么,由着苏君昊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车上,苏君昊先开了口,“李珏没有和学泽在一起,只是偶然遇上的。她现在是检察官。”   林晓垂下眼睑,思索着怎么答复苏君昊合适,隔了一会儿,才说:“缘分。”   苏君昊干咳了两下,没再说什么。   相比较江雨,林晓对苏君昊的态度还好点。江雨的嘴巴比较欠,性格轻佻了些,林晓对他说话向来不客气。苏君昊说话有分寸,为人稳重不多管闲事,但当初也有份隐瞒俞学泽出轨的事,林晓还是讨厌这个男人。   林晓不是一个强势的女人,却有本事制造出令人觉得压抑的气氛。苏君昊看她不说话,自己一向也不多话,见解释了俞学泽和李珏现在的关系,林晓也没什么反应,不好再开口说些什么。   车内的沉默气氛一直维持到了明珠小区,林晓下了车。苏君昊在车上想等她去拿了东西,再把人送到医院。听林晓说还有点事要处理,让他先离开,苏君昊不禁松了口气,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样子开车离开。他以后绝不帮兄弟瞒着他们的另一半出来鬼混,特别是已婚的。   回到家,林晓先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又拿出手机和林妈妈讲电话,还开了视频见到了孩子。几个月大的孩子见到了林晓,居然兴奋地伸着手要人抱她。林晓感概着孩子在长大,在认识她。林晓和林妈妈说俞学泽要住院,孩子要麻烦二老继续看着。林妈妈让她放心,让她好好照顾女婿。   林晓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又洗了个澡,把俞学泽在医院会用到的衣物都给带过去。去到时,江雨、苏君昊在,顾珍琴和李珏也在。林晓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只是把衣物交给了江雨。找了位子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室内的一切。俞学泽躺的是医院的单人病房,是这家医院病房里条件最好的,还有会客厅,小厨房。医院有准备一张给病人家属休息的单人床。江雨是个善谈的人,虽然林晓的到来,让大家一时陷入静默,却很快被他给找出话题来。他和苏君昊聊了下最近公司接的案子,又和李珏谈了下检察院最近的行情,之后又安慰了顾珍琴几句不用太担心俞学泽的情况。   等到深夜时,顾珍琴被劝了回去休息,李珏也走了,剩下江雨、苏君昊和林晓。他们劝了林晓让她先回去休息,等俞学泽醒过来会打电话通知她。林晓说想再待会儿。在病房看电视,低头玩手机,和苏君昊、江雨两人半聊不聊地搭上一两句话,林晓偶尔打下哈欠。天微微发亮时,林晓拉了张从家里带来的薄毛毯盖身上,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眼皮渐渐有点重,快要睡着时隐隐听到了苏君昊、江雨在说话,原来是俞学泽醒了。   俞学泽见到林晓,朝她温和地笑了笑,就像初次见她一样。刚醒过来的俞学泽看上去脸色苍白了些,说话语气虚了些,精神尚清醒。医生来给他做过检查,说能够醒来就好,剩下的是好好休息调养。   一夜未睡,三个守夜的人都疲惫了。江雨、苏君昊早已习惯了开通宵,但林晓却是不行的。一整晚在医院吹着空调,现在头脑发重,眼睛干涩的厉害,她打算伺候俞学泽吃完早餐后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顾珍琴在天亮没多久就过来了,还带了食物过来。见到儿子醒来,顾珍琴激动得感谢老天,拉着医生、护士的手不停道谢,也和苏君昊、江雨不停道谢,感谢他们昨夜守在医院,守着俞学泽。但她没有谢上昨晚同样守在病房的林晓,林晓看在眼里,却不以为意。   俞学泽醒了,有人照顾了,身体也没什么事了。就算有什么事,也是医生才能够做的事。林晓没和谁打招呼,收拾了下东西便要回家。   “林晓,一起吧。”苏君昊走在后面叫住了她。   林晓摆摆手,和他说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苏君昊还是把车给开过来,林晓也没多推辞,直接让苏君昊把自己送到了林家。一个晚上没见孩子,她好想她的小肉圆。哪怕知道林妈妈一定会把孩子照顾得好好的,她依然牵挂着。   回到林家,孩子在睡。孩子哭闹了一晚,把林妈妈折腾得黑眼圈都出来了。孩子刚睡着没多久,睡前又哭闹了一阵,还不会说话,可大人都知道孩子这是在找妈妈。时间有点早,林妈妈简单问了几句女婿的情况,便吩咐林晓快点休息。林晓轻轻地抱着孩子拥在怀里,想着些事才慢慢睡下。   等她醒过来时,孩子不在床上。客厅里有孩子咿咿呀呀的学语声,林妈妈抱着孩子在逗着。林妈妈对林晓吩咐道:“暂时不要回来,要是从医院带病菌给孩子就不好了。”   林晓只能答好。她早上还真不该回来,要是让孩子生病了就麻烦。为了女儿的健康,她这几日只有忍着了。她不能不管俞学泽,哪怕知道有人肯定会照顾着他,却也只得去医院帮忙看着人。那是她女儿的父亲,她不去看顾着以后女儿问起她来岂不是理亏。曾经,她想过给孩子找个父亲,却又马上否决这种想法。不是亲生的,再好都是隔着一层关系。 ☆、亲一个   给孩子喂了母乳,又给喂了些辅食,哄着好久林晓才出了门。去到医院,见病房里摆了很多的花束水果篮,那都是些朋友同事生意上往来的伙伴送来的。林晓见屋里人多,就在走廊外面站。她看了一下,李珏没有在里面。   俞学泽人缘不错,认识的人多,这病房也热闹。大家叽叽喳喳的,吵得护士来说过两次保持安静。等到众人都散了,病房内就剩顾珍琴。   俞学泽见林晓杵在门口不动,便对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的顾珍琴说:“妈,你回去吧,忙了这么久,回去好好休息。”   顾珍琴瞧见了门口站着的林晓,听儿子赶自己走,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自怨自艾道:“这儿子养大了,心都不在当妈的身上了。人家说养儿防老,我说养儿何用呀!”   俞学泽叹了口气,由着她去说。   等顾珍琴走了,林晓才进了病房,和俞学泽也无话可说,便坐下来,拿起了水果削起来。   俞学泽先开口:“汤圆、、、肉圆好不好?”   “好。”她的女儿哪能不好,就是爱哭了点,把大人都折腾坏了。林晓继续削着水果。   他说:“让你受累了。”   林晓不否认他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嗯。”   他又说:“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嗯。”   “林晓,李珏只是和我处理同个案子,我们没有在一起很久了。”   林晓看了他一眼,继续削苹果皮,等苹果皮一整条削下来,轻轻地说:“嗯。”   俞学泽见她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有些放松又有些失望地耸拉着肩膀。   “喏,给你。”林晓把削好的苹果递到他面前。   他微微发楞,随即接过,说了一声谢谢。   俞学泽伤到了脚,行动不方便。因着有小肉圆要看着,林晓忙不过来,最后还是请了个护工大叔帮忙照顾着。入院第一天见过李珏后,一直到俞学泽出院,林晓都没见到过那个曾经插足过她和俞学泽以前那段婚姻的第三者。   出院那天,俞学泽拄着个拐杖,林晓拿着一个旅行包。顾珍琴跟在他们旁边,一副想说话的样子,后被儿子用眼神示意了几回,只能乖乖闭着嘴。她想叫儿子回家休养,那个女人不会照顾好他的。   回到明珠小区,打开家门,林妈妈正端着个小碗哄孩子吃东西。俞学泽把拐杖搁在门口,拖着伤腿过去抱起了女儿,亲了那张小圆脸几口。孩子可能不记得他了,却也不介意让他抱着亲着。见到林晓,孩子从他怀里挣扎着要妈妈抱。   林晓嘟着嘴要亲孩子,却没真亲,只是让林妈妈抱过孩子。刚从医院回来,她和俞学泽两人最好不要接触孩子。她把衣物放到了主卧室,又放好了水,让俞学泽洗澡,自己也洗了个澡。等身上没有医院的味道了,她才把孩子接过手,亲昵地哄了哄。孩子一到她怀里,闻到熟悉的味道,直蹭着她的胸,嘴巴都要咬上去了。林晓把孩子的头别了别,把那小碗没喂完的粥接过来要喂孩子。孩子却不乐意了,直扭着头,躲着那根勺子。   林妈心疼外孙女,便出声:“你就让她喝几口吧,这些天她吃少了很多,脸蛋都瘦下去了。”   林晓也想给孩子喂,可是这样喂下去到时真的断奶会很难。她只能硬下心,哄了孩子喝粥。   小肉圆不肯乖乖地吃除母乳以外的东西,闹了几天,小家伙抗不住饿,冲了婴儿配方奶,把奶瓶放她嘴边便能砸吧砸吧、津津有味地喝起来,也能吃些米粉糊糊,喝些粥。再大些,看见大人吃菜吃鱼吃肉,也张着嘴想吃上一口,这时大人是不让的,又有的闹了。   回到学校上课,林晓便没有时间看孩子。她想请个保姆看孩子,林妈妈肯定是不让她这样做的。每天一早林爸爸准时开车把林妈妈送到明珠小区,晚饭过后又来接人。林妈妈在女婿家里有个客房,平时午觉时把小孙女抱了一起睡。这样,女儿女婿能够安心上班,下班回来也不用担心孩子吃没吃饭的问题。   孩子的奶奶时常会在儿子媳妇去上班的时间带些小孩的玩具、奶粉上门,林妈妈自然是会好好招待孩子的奶奶。有时,孩子的奶奶说让亲家妈妈带着孩子多辛苦,想把孩子接到自己身边带几天,林妈妈便说不辛苦,带女儿女婿的孩子,她乐在其中。顾珍琴几次下来都没把孩子给要过来,只能闹到儿子那里去。上一次,儿子把孙女带回家来,她的老姐妹们直夸孩子长得好,样子够水灵。现在她自己一个人住闷得慌,想带带孙女。   俞学泽听了顾珍琴的抱怨,这次不敢再理会她的要求。上次被顾珍琴缠着把孩子带回去,回来好几天没得了林晓的好脸色看。顾珍琴在儿子这里要不到孙女,只得隔三差五上门去看孩子。   林晓刚从学校出来,就接到了江雨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个法律上的事情要通知她。   “遗嘱?”   “是。是老俞不久前做的遗嘱。上面写如果他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名下的几套房产、事务所的股份等全部财产都归到你的名下。”   林晓怔了怔。这俞学泽搞的是哪出?还没七老八十,他就已经做好遗嘱了。这遗嘱的财产不是应该留给他的后代吗把钱都给了她,那顾珍琴呢?   这份遗嘱是俞学泽在医院写好的,委托给江雨负责。江雨还笑着问俞学泽的母亲顾珍琴怎么办?俞学泽说如果他真的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知道林晓不会不管他的母亲的。遭遇了一次车祸,让他要未雨绸缪,何况现在还有个孩子,即使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他知林晓的金钱概念没那么清晰,可以为了个朋友就随便把人家的医院手术费给付了,为了心爱的男子把栖身之处给卖了,他必须为她留下足够的钱。   孩子周岁这天,林晓请了些朋友过来庆祝,俞学泽没敢拉太多人来,就请了江雨、苏君昊两人和公司几个同事过来。当然,孩子的奶奶也是到了的。顾珍琴给孩子打了个小金锁片挂胸前,说是老家的习俗,本来孩子满月时就该摆喜酒请人的,由着是女孙,又遇上过年也就没办这喜酒。林妈妈和林爸爸也给孩子打了小金猴的首饰,因着孩子是猴年最后一个月出生的。   小肉圆被妈妈抱在怀里,见了那么多大人过来抱抱自己,亲亲自己,高兴地手舞足蹈的。林晓安抚不了闹得太欢的孩子,便把孩子让俞学泽给带着。好不容易得了空歇口气,林晓给自己拿了点吃的,招呼朋友吃吃喝喝。当听到门铃声响,当看到站在门口的陆和硕,林晓懵了懵。   陆和硕把手里的公猴公仔递给她,“他打给我的,我就来了。”   林晓接过公仔,看了眼屋里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让朋友熄掉烟头的俞学泽,“你说了?”   陆和硕毫不含糊地点点头,“嗯。”   “什么时候?”   “昨晚。”   林晓这下明白了为什么俞学泽今天早上居然胆大包天地敢亲她,亲完她还亲了亲小肉圆。敢情这是亲爹找到了亲闺女,喜到极致的表现。瞧他那向朋友讨要亲闺女生日礼金的自豪样子,还把孩子放到他脖子上骑着。之前他是真心疼爱孩子的,可现在林晓看俞学泽简直是把孩子疼到骨子里了。   罢了,让他知道便知道。孩子的的确确是他的,这是改不了的事实。而她,注定要和这个男人牵扯不清。   陆和硕的到来,让屋里在场的年轻未婚女性双眼发亮,何小雪还跑来问林晓,让她给搭搭桥,介绍介绍。一年多没见,陆和硕较以前更迷人了,更成熟了。林晓多看了几眼被两个女朋友围着搭讪的陆和硕,摇头笑了笑,果然还是欣赏他的外貌。她到底是个肤浅的人。那个为了孤儿院尽心尽力的大男孩,现在已成了过去。什么从头来过,找个新的男人过日子,那是不安分的想法。现在她有个女儿,有个女儿的父亲作生活的搭伙人,一切似乎足够了。人不能太贪心,尽管她有过一段不完美的婚姻,可是她走出来了,现在好好好地生活着便足矣。   抱着孩子的男人眼里透着嫉妒的光,看见妻子一直看着那个刚进门的小伙子,不禁走到妻子身边,把孩子放到她怀里。   附到她的耳旁一字一句的说:“你是我孩子的妈妈。”   林晓皱了下眉头,好笑地看着他。这话听着真酸,不知这位先生吃的哪门子的醋,不说他们已经是离婚的关系,现在顶多是同居,在法律上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她还是可以自由谈恋爱的。   “孩子她爸要亲孩子她妈了。”江雨看俞学泽低着头碰着林晓的脸,鼓着掌起哄让众人看。   在场的各位是知道这两人的过去,便也跟着起哄,拍着手喊“亲一个,亲一个”。   林晓咬着牙小声地警告俞学泽:“你敢!”   俞学泽还真敢亲下去,却得到了一记狠狠的踩脚,但那脸上猫偷了腥得逞的表情是亮瞎众人的眼。踩了人一脚的女人把孩子抱进了自己的卧室,隔了一会儿听到男人在外面叫门。她在里面就是不肯出去,除非男人肯答应搬出这个房子。   俞学泽在门外苦笑,她总是不忘这个房子已经归入她的名下,更不忘时时让他走人。好在后来林妈妈来劝了她,才打开了门,不然这外面一帮朋友是要看他笑话了。   有人说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但如果真的是坟墓,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愿意栽倒在里面?没有爱情的婚姻固然可惜,却也不完全有遗憾,有时人生中有个过得去的生活伙伴,也是足够的了。林晓离过婚,经历过人生的低谷,生过孩子,以后会不会结婚那是说不定的事,但她的生活会继续下去。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哎哟喂,一不小心完结了。 总算把这个冷坑给填完了,打脸了,不到十万,囧。 ☆、番外   “来,我们肉圆乖,再吃一口。”三十四岁的俞学泽一副慈父亲切的样子,把一小勺瘦肉粥递到两岁女儿嘴边。看见女儿把粥吃下,脸上的表情比打赢任何一个案子还要满足。当肉圆拿着勺子,学着递到他嘴巴时,更是不介意小孩口水,直接就吞下了那勺子粥。   坐在对面的林晓被这副父慈女孝的画面闪花了眼睛,清咳了两声。俞学泽马上抬眼看过来,自从林晓生了肉圆,他的态度越发殷勤了,林晓指东,他就不会往西。   林晓说:“俞学泽,肉圆快三岁了,要进幼儿园。”   俞学泽接嘴:“真快,我们肉圆要进幼儿园了。”他抱着肉圆轻柔地摇了摇,惹得肉圆咯咯笑。“去哪个好?小区里的好像还可以,是私立的,离家里的又近。”   “嗯,可以。这事你就照这样办。还有一事,肉圆该上户口了。叫什么好呢?”林晓观察着男人的脸色,暗自偷笑,这个男人还是律师呢,心里想的都写在脸上,如何帮客人打赢官司的,他的对手有没有输的很憋屈?   “林圆圆吧,肉圆的圆。有个女星也是叫这个名字,希望我们肉圆以后可以长得和明星一样漂亮美丽。”林晓摸了摸肉圆的小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孩子,没有忽略掉男人白了白的脸色。肉圆见妈妈笑,也跟着咯咯笑,见妈妈看着爸爸,也抬着小脑袋看着爸爸。   “晓,不是说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吗?”   林晓故意不满意地挑了下眉,说:“完整呀。我们现在不是生活在一起吗?孩子叫你爸爸,叫我妈妈。”   俞学泽的眼神黯了黯,随即而逝,马上又笑着逗小肉圆。   “想让孩子姓俞吗?俞圆圆。可以的,有得商量的。”她朝男人勾勾手指,示意他把头俯近点。   他看她这样子,预告不是什么好条件,仍是听话的把耳朵贴过去,只听她说:“找到林月。”   郑重地看着林晓,仿佛不确定刚刚听到的,他重复了一句:“林月?”   林晓答:“是。”   没有迟疑,俞学泽应了一声:“好。”   林晓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肉圆听不懂大人说的话,丝毫不知日后自己的姓氏是随父姓还随母姓,就在此刻被父母当谈判条件给敲定了。   昨天,林妈妈来帮忙带孩子。肉圆比较顽皮好动,把林妈妈折腾累了,等林晓下班回来抱怨了几句。林晓不满意林妈妈数落自己的女儿,一把抱起女儿,说:“妈,你以后不要来了。”   林妈妈一听急了,脱口而出:“我帮你照顾女儿还不对了?你生完孩子,这脾气比林月还坏了。”   一提起林月,母子两人都沉默了。林妈妈忆起另一个女儿,眼眶红了红,从林晓手中接过肉圆,轻轻拍着小孩的背,嘴里带着哽咽地哼着小时候哄林月林晓睡觉的歌谣。林晓看着林妈妈微微驼的背影,有些白的头发,一时感慨地说不出话。   她让俞学泽找林月,说到底心里还是存着些渺茫的希望。   在小肉圆五岁的时候,俞学泽如愿以偿地爬上了林晓的床。   俞圆圆小朋友在五岁的生日愿望上说:“我希望今晚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睡,希望爸爸妈妈以后睡在一起。”在小肉圆三岁时,林晓就信守诺言让孩子入户口随了“俞”姓,尽管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俞学泽也没找到林月,他却也用尽了各种心思。他甚至还带着林晓去找了些非科学的寻人方法,问米、卜卦都试过。种种方法试过后,林晓唯有放弃,只当林月被外星人给拐跑了。   林晓听了女儿软软糯糯的声音,听了前半句生日愿望时还揉了揉女儿扎了两条马尾辫的小脑袋瓜,可听到后半句就直接用凌厉的眼光直射那个嘴巴笑得快咧到后脑勺的男人。林晓从不用这种厉光看人,哪怕是犯错误严重的学生,唯独用在俞学泽身上。   男人被她瞪得不自在,摆摆手,“不是我教的。”   林晓问孩子为什么有这样的愿望。小肉圆从四岁开始就自己睡一个房间,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睡觉很正常,可希望爸爸妈妈睡在一起的想法,那是从班里小朋友画的画知晓的。   小肉圆说美术老师让他们画一副家是什么样的图画,许多小朋友画了爸爸妈妈睡一个房间,小朋友自己睡一个房间。她从有记忆开始,便一直和妈妈睡一个房间。她想和爸爸睡一个房间还不被妈妈允许,除非妈妈生病了,才叫爸爸来带她去另一个房间睡觉。   听了小肉圆糯糯的、不急不缓的解释,林晓沉默了很久。   那晚,小肉圆如愿地和父母睡在同一张床,爸爸妈妈各睡一边,她睡中间,好不欢喜。后来,她晚上还没睡着,常常听到爸爸敲妈妈房间的门,敲了很久,久到有一回她出门去问爸爸在干嘛。爸爸把她带回了自己房间,给她把被子给盖好,和她说了晚安,还亲了下她的额头,然后又去妈妈的房间门外等着。后来妈妈有没有开门她不知道,只是第二天早上她醒的早,去了爸爸房间没见到人,却看他从妈妈房间出来。再后来,妈妈搬到了爸爸睡的房间,爸爸再也不用敲门便能进房间睡觉了。   这是俞圆圆小朋友的视角,那年她五岁的愿望都得已实现。 ☆、番外——低谷   “俞学泽,我没法和你过。爱找你的女同事就去找,还有你的小姑娘。”   “林晓,你真的要离婚,那只能靠分居了。”   “晓晓,如果你敢离婚,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   带着复杂的心情,林晓跑到了异地——A市。一个离家几千公里远的城市,无亲去故。她希望可以遇到林月,她的同胞胎妹妹。   来到A市已经有三个月了,林晓数着手里仅剩的几张毛爷爷,不到一千块,第一次觉得人生就此走进困境。她不想向那个男人投降,即便身边无数个人都说她不应该离开那个男人。她来A市的钱还是和何小雪的姐姐借来的,在举目无亲的一线城市,找份工作竟然那么困难。   其实,在A市一个研究生要找到一份工作不难,难的是林晓的状况。林晓怕暴露自己的行踪,不敢用身份证,去找工作,连简历都不敢用真实姓名。有意向要录用她的公司,入职时当然要按规矩登记员工的身份证,学历证明等资料,这些林晓都没有办法提供给人家。这一来,她到A市一百多天都没找到一份工作。手头的钱在这种只付出没收入的情况下,花得非常快。   昨晚,林晓打了电话和房东说回了老家,暂时无法交房租,要晚几天才能回来交房租。电话那头的房东也没说什么,她以为房东答应了晚点收房租。   次日早晨还在睡梦中,处于半醒状态的林晓听到门口有钥匙转动门锁的动静,吓得从床上弹跳起来。不确定是否外面的人开的是她这间屋子的门锁还是隔壁的。同住这一层楼的有四户租客,每一户的房门挨得很近,隔音很差。有时候邻居的开门声,锁门声常常让她误以为是自己的房门被开了。   这种民租房,她听说过不安全,甚至房东都会不经过租客同意,擅自进入室内。听着大门外的人不得其入,林晓暗暗侥幸自己在租房子前买了挂锁,每晚睡觉前都在门内加锁,窗户也是关得严严实实。尽管这样做了,她每晚还是无法那么安稳入睡。听到门外没有声音,林晓想了想,也许是隔壁邻居出门去上班,在床上坐了会儿便起了床,换了身衣服,洗漱了下,打算出门吃点东西,再去投简历找工作。刚把里面加的挂锁打开,林晓拉了门栓,却推不开门。懵了一下,随即她想到刚刚是房东来查房。房东用手头的钥匙开门发现有人在屋内,就直接把门从外面把她给锁屋里了!   活了二十几年,林晓的人生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她竟然因晚交了房租,被房东锁在了屋里。在屋里走来走去,她考虑了很久,在报警和打给房东协商之间作出抉择。最后,林晓给房东打了电话。电话那边房东的意思是不交房租,不给开门。林晓语气强硬地说房东这种行为是非法拘禁,是违法的,她要报警。好歹在俞学泽泽身边受了点影响,能够摆出那么一丝丝律师的架子。后来房东来给她开了门,还说什么没有钱就不要装大头,租这么个高级公寓。   林晓在心里朝这个一脸猥琐倒霉样的房东吐了一口水,什么高级公寓,一城中村的破烂房屋,还敢称高级公寓。这是她住过最差的房子!从小到大,林晓除了住过大学的宿舍,一直都是住家里,有属于自己的公主式卧房,就算是后来读大学,住的宿舍也是四人间的,她还花了点钱把自己的床位布置得非常舒适温馨。   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一个女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当天,林晓没有和房东起争执,收拾了行李,拿走了她买的一个电水壶。押给倒霉房东的租金押金拿不回来,因为租约上的租期时间没到,上个月的水电费她还没交,次月的房租她只拖了几天,算下来,她亏了很多。人真是衰起来,喝口水都塞牙缝。越是需要钱,钱越是从她的身边溜走。   林晓在心里咒骂了倒霉房东无数次后,只能拖着行李箱到网吧。这次来A市,林晓身边连台电脑都没有。她在一间租屋附近的网吧办了卡,在需要用网的时候过去。她包了个独间,把行李放在里面,便顶着大太阳到各处看招租启示。再次租房她要学聪明点,找个租金便宜,房东没有办法从门外把她给锁屋里的单间。   林晓从小习惯了住大房子,刚到异地时不能用身份证,住不了星级大酒店,只能住那些低廉的偏僻角落里的旅舍。住了两天的旅舍,林晓就赶紧找地方找租屋。本来她找了个小区,打算暂时租个面积不大的公寓。她没有租过房子,找了小区的公寓,问了租金,合算了下觉得手头的现金可能不够付未来几个月的房租。如果她尽快找到工作,那就可以应付接下来每个月的房租。后来在小区要签租约的时候,房东要登记林晓的身份证。林晓这才想到租房子是要用到身份证的。   那个时候,林晓感觉自己就是一个逃犯,困身于世界这张大网中,任何人都可以让自己不好过。   没租到房子,从小区打的回旅舍,林晓和计程车司机鬼使神差的聊天聊到A市的民租房。于是,林晓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就找到了一个一房一厅的公寓,租金比小区的每个月要便宜几百块,就是水电费贵些,要比市价高一倍多。   民租房的一个最大好处是,有的房东不会看你的身份证,身份号码可以随便填个假的在租约上。林晓在租约中填了一个胡诌的看上去合乎自己年龄的身份证号码,名字也是胡诌的。她唯一没想到的是自己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也没有找到工作,手头的钱也快用完了。   没有找到合适的便宜租屋,林晓只能在网吧过夜。这次她降低标准,不用租太大的房子,只要便宜,够安全就可以。在网吧过了两晚,赌着咒誓绝不在网吧过第三晚,林晓总算没让自己失望,还是找到了一个便宜的租屋。但是这个租屋在顶楼,属于半层楼,即天台一半可以住人,一边露天。   这次,林晓遇到了金舟。问林晓如果知道老金会合伙外人骗自己钱,当初还会和老金做朋友吗?林晓的回答是会的。因为没有人可以预料到未来的事,就算可以预料到未来发生的事,未必有那能力去阻止事情发生的态势。   说到老金,也就是金舟,算是和林晓相识于微时,算是林晓人生处于最低谷时交到的一个贵人,一个朋友。   老金,正宗的A市本地人,比林晓大上一岁。在A市的一所普通大学读了四年的本科,林晓忘了老金说他是读什么管理专业的。老金毕业后出来在一家小公司,本本分分、安安静静地当了两年的小职员,便辞职。失业后,常常背着个大背包,脖子上挂着那台毕业典礼上父亲,也就是林晓的房东金先生送的单反摄像机,到全国各处当驴友,随时用摄像机拍下别人眼里看不到的美。也因此在旅途的过程中,老金交到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这个志同道合,是老金在某个夏季夜晚,跑到天台和林晓乘凉时说的,按他的描述,就是大家都喜欢旅行,喜欢摄影。   后来老金如何和林晓相遇的呢?这个从老金的旅费说起,刚当驴友穷游的时候,老金非常地有骨气,不用和自己父母拿一分一毛钱。实则也拿不到钱,因为房东和房东太太两口子肯定不乐意儿子整天不着家,在外面玩耍。房东两口子年纪轻轻的时候便来到A市,两口子是外地人,在A市做点小生意,后来慢慢把生意做大,赶上机遇做了几年,手头有点钱,便买了地盖楼房。那时A市的地价和现在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和很多来A市的外来人口一样,一有钱,大家就买地,再有钱,就盖楼,想尽办法立足本地。   房东太太三十几岁才生下金舟这个金家的独子,那时房东手里已经有一栋楼了。一面是开食肆,一面是盖楼房租给外来人。老金从小算是在家境尚佳的环境下生长。   说道老金怎么会结束流浪的生活,回了A市乖乖地帮父母管了两三年的租房。原因其实就一个,没钱了。一个驴友,再怎么穷游,总是要有金钱在背后做支撑,更何况是一个被打劫的驴友。就这样,钱没了,我们的老金同志,也就是金舟,只能乖乖地打电话给父母,让父母给他买了一张从贵州省开往A市的火车票。   林晓找的那处楼顶的租房就是老金家的,就这样她和老金相识了。在后来林晓实在找不到工作,混不下去时,在楼下房东家开的云吞铺里当了半年的服务员,每天帮忙在店里端盘子,洗菜洗碗,直到俞学泽找到她,肯答应和她离婚。   老金长了一张大众脸,个子不高,带着黑胶框近视眼镜,和林晓相识了半年。某个夏季夜晚到天台乘凉时,对着抬头看星星的林晓说“我喜欢你”。正喝着凉开水的林晓一口水呛得脸红耳赤,等喘过气来只是对着老金笑,没有答应他,也没有立刻拒绝他。   在A市生活了一年的经历一直影响着林晓,尤其是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栖身之所对她来说,简直是必不可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BUG,快告诉我? 既然写了,那就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下个坑可能写林月。。。可能架空,可能种田,可能玄幻,笔者又要吹了,可能继续写婚恋。。。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